“但愿我不曾允百姓出城这事,能得偿所愿,若是赌错一步,罪过可就大喽。”吕元俭拽出腰间刀来,明光烁烁。
刀长三尺又余,尾穗青绿,弯刃厚背,吞口雕有枚南字,乃是吕元俭及冠一日,由上任巍南大部族首所传,相传数代,而刀光常盛无衰,形如才淬。
铁骑强在冲阵凿坚,弱在攻城拔寨,凭吕元俭多年身在大元当中的见识,最是深知其中的道理,可眼下城关之外的阵仗瞧来着实不像是攻城摧寨,并无甚云梯这扽会器具停驻城关之下,自然是免不得胸中狐疑。城头之上许多已然大汗淋漓的汉子已然是备齐火有滚木,耗费去全身力气,这才使得胸中怖惧以为稍稍退却些许,但旋即望见城外如云甲胄兵戈,又是将浑身热汗变为凉汗。
城外马匹还未挺稳的时节,吕元俭已是号令城中箭术记忆高明之人弯弓搭箭,可却是迟迟不曾露面,皆是附身藏匿城头之下,直到如今也不曾出。
城下飞身上前一骑,行至城门之外,仰头朝城关之上望去。
“守城之人,可是巍南部部首吕元俭?故友相逢,怎好不见上一面?”端坐马上的汉子肩头极宽厚,将鬓发使牛筋鹿角束住,相貌极为粗野狠厉,掂起柄长刀横在马鞍桥上,瞧来很是随意。
“冒狄部爷爷并无熟人,不过倒是想起当年有几位能耐不济,且心思毒辣狠戾的无名小卒,如今想起,都觉得当初应当狠下心来削去那几人的脑袋,免得有今日犬吠声响。”
孤身一人驾马行至城前的汉子分明是听不得这等言语,神情当即便是沉将下来,不过旋即又是放声长笑,指点城头之上吕元俭,“老话说是好汉未必提及当年勇,如今我举大军压境,眼见得巍南庭帐岌岌可危,破城且在今日,你吕元俭如今也唯能逞口舌之快,至于城中巍南部族中人的性命,恐怕你一人也保全不得。”
汉子话音未落,神情猛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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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当中最多响箭,乃是因箭翎大多乃是使雁翎鸢尾,且大多悬有响哨,于是弓弦炸响过后,旋即便是无数响动交叠而来,朝城外立足未稳军阵当中压去,恰如云雀低飞掠过山间,瞬息便是有足数十骑中流矢摔下马来,更是惹得铁骑突兀乱起。
那汉子虽说应对极快,抻出掌中刀拨去数枚箭羽,却仍旧是受许多箭羽先行锁住,纵使是身手高强,也是被乱箭射穿臂膀肋下,马匹受惊,瞬息便是驮着负创汉子离去。
“人都说大元之中的铁骑,凭自个儿手段击敌的本事冠绝天下,可若是论及行军布阵,大概由中州随意挑出位只携过百八军卒的小校,排兵布阵攻城拔寨的手腕,都比这些已然习惯单打独斗的大元部人强出不少,如今一见,倒着实是如此。”
远处军阵帅旗之下,一位面皮很是消瘦的白面书生叹气,还不忘由打一旁侍女手中接过枚瓷盏,轻呷茶水,略微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