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国不知,颐章今朝不曾有。”
大皇子微微一笑。
而朝荣安却并未将这番话续下去,转而抬头又问,“近来朝中风声,知晓殿下必是知晓一二,但始终蛰伏不动,可见心性比起数载之前还要高明些,今日此来既是说亮话,也是替圣上传句问话。立储之事,如若立的乃是二皇子,不知殿下可否安分守己,或为添一份臂助,或是偏安一隅皆可,如若是生出祸心来,必留不得殿下。”
殿中骤然寂静下来。
大皇子面无表情将茶汤饮去多半,许久才朝不远处屋壁处所悬一身铁甲指去。
铁甲已是放过许久,其上积尘奇厚,且破损数处,仅是胸膛侧肋处便足有六七处损伤,破损最重一处似是为枪矛所穿,距心脉也不过两指,整身铁甲破烂至极,无几处安好地,尚有数处已然昏黑血水,经许多年来剥落不少,但仍旧是近乎将甲胄尽数覆满。“我还未过及冠年岁,已是随军出征多次,虽时值盟约已立,奈何边境大乱,想来也是周遭几地始终虎视眈眈,打算试探一番颐章国力如何,那时节父皇仅是亲征就足有六度,我身在前军当中冲阵,这身重玄甲经工匠屡次修补,才是堪堪将周遭祸乱清理得干净,得享太平。皇子上阵,历来都是罕有的事,二弟身在宫中的时节,我却是凭这身甲胄与手中枪盾抵住一茬接一茬的箭羽,身边不知有多少人虽穿重甲,却仍是被人使刀枪贯入咽喉,或是弩箭凿穿甲胄缝隙,哀嚎遍地,直到如今夜里入梦也依稀能闻。”
“其实所求并非只是皇位,而是多年来耗去无数心血,得以令父皇高看两眼。”
“有人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但人往往都是如此,觉得自个儿有能耐照看江山,搁在谁人手中都不放心,偏要觉得自个儿才是天命所归,我也不例外,乃是生在帝王家,距权势过于近所孕生的必然。”
“茶凉了,诸般不便,就不出门相送了。”
已是额间有两三枚白发的大皇子站起身来,又是走回到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