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总是有人藏掖不住自己的尾巴。」
有数位借天光未明前夜色的兵甲,正沿已然震碎的天公台周遭无人街巷,飞快逃遁,可原本已然双目炯炯的云仲,却并不曾出手阻拦,而是默默收回目光,双手撑肩站起身来。
「前辈自便,晚辈告退。」
随后竟就真是这么扬长而去,自行搀扶起步映清,牵着道童,缓缓退去。只是道童李福顺还欲开口说些什么,到头却是不曾开口,只是朝天公台内的老道躬身行过道门礼数,也随着云仲朝夏景奕容身的那方小巷内走去。
远在天公台之外的灰衣老仆如梦初醒,同样回过头看了眼在残破凄惨的天公台内独坐的张太平,身形骤然消散,而后站到正神色复杂,望向步步逼近云仲的夏景奕身旁。
就依云仲方才那两剑的威势,夏景奕同样自愧不如,莫说是夏景奕,天下剑道三境之人,大都是要低眉顺眼,自认云仲此番出手,自己如何都不及。也因此云仲三人步步走来的时节,夏景奕往往傲
然神情,一时间顷刻收起,转而变为抹化解不去,欲盖弥彰的苦涩,以往志得意满,登时散尽。
可令夏景奕未曾想到的,是苓霏挣脱身来,急走两步挡在夏景奕身前,抿紧唇齿,朝仅相隔三丈远近的云仲喊道,「夏公子实非恶人,倘若非要杀,杀我便是,小女子既是夏少侠带出,承蒙恩情,凭此正巧还了人情。」..
云仲只是侧过头,向如同被抽走一身魂魄的夏景奕看去,而后才低头打量身形尚未曾尽数舒展开来的小姑娘,「不杀,既然他来此地是为废我修为,为破除心结,当然也不能随随便便诛杀了,叫旁人听去,还当我是那等仗势欺人的主。」
「高下已分,数载前的恩怨,只以剑道高低定对错,这是你亲口所言,所以废去你一身修为倒也合情合理。人在江湖,当然许多事做得未必就合适,我亦不过是想着尽力而为,又如何得来圆满,只是并不悔恨土楼当中所做之事,就算对得起良心,至于更多算计之外的事,可惜并不能顾得周全。中州彩蝶振翅,可否令其承担东诸岛地动伤及百姓的罪责?」
瞥过眼那位灰衣老仆,云仲压下神色变转,缓缓行了一礼,携步映清与道童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