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旗官慢慢收回长鞭,站起身在墙头上俯视着这群人。
见青壮们耷拉着眼皮,有些甚至露出笑意,他轻哼了一声道:“老子再说一遍,没接到允准你们离开的命令,你们要走,就是逃役,逃役,就得死!”
说话间,长鞭再甩,啪的一声落在石磨盘上,半人高的大磨盘顿时四分五裂。
下方官兵刷刷刷抽出腰刀,凶芒毕露。
这些被温养了几年的百姓如梦初醒般纷纷后退,一个比一个跑得快,逃回自己分配的小队。
生怕走的慢了,被这些丘八杀良冒功。
老范头两口子哆哆嗦嗦地回了家,全然没有注意到儿子儿媳眼角的笑意。
“老大啊,你去问问工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让走呢?”
老范头坐在已经不属于自己的窝棚里,靠着冰冷坚硬的水泥墙,总算喘回了一口气。
“爹,你忘了先前有好些人想进来,官兵守着不让他们进来,现在我们要走,也是一样的道理,国道没修好,人家不会放的。”
老大难得说了这么长一串话,老二和老六连忙应和。
“就是啊,我们都走了,他这路修不成,或者修的慢了,都会担罪,怎么可能放我们走。”
“您就是想的太好了,左大人对我们好不假,但他是文官,管不了那些当兵的。”
老范头听着三个儿子的劝告,心里不住发冷,只有老伴儿还紧紧依偎在他身旁,给他一丝底气。
“是老范在家吗?”
一家人正说话,外面工头的声音传来,笑嘻嘻地走进屋子。
“你们你这不是要走吗?我这有新婚的小两口没地方住了,找我安排新住处,正要把这里安置给别人……”
“不!不要!这是我的地方,我的家!”
老范头一听这话,立刻激动起来。
“你的?不对吧?你家要走了,工分也清零了,这临时住的窝棚是我工队里的,怎么成了你的?老范,你可别仗着我好说话,就耍赖皮啊!”
工头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地敲打起来。
远方的国道衙门里,舒阳正和左思远一起观望着这群思乡之人。
“按说,即便放他们走,也不会拖累什么进度,可就是担心坏了规矩,让后面没打算走的人也动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