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香骤然抬眼。
面前站着的人跟她初见时一样,仍旧是铜眼铁眉,满脸的络腮胡。
但他收敛了骇人的气势,也不再居高临下,只垂头地站着,像一把无可奈何生出锈来的长刀。
“殿下想要什么,我心里清楚。”他道,“如她所愿,也是我当下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将军。”陈宝香不由地提醒,“圣人对您一向器重,所以才愿意将禁行军托付,一旦发现您有……有这样的心思,您的处境只会比凤卿还更艰难。”
“我清楚。”张庭安点头。
“那您……”
“总不能全家上下,没一个疼他的吧。”他难得地笑了笑,“那孩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张元初觉得张知序忤逆不孝难堪大用,张庭安只觉得张元初没眼光,自己这个弟弟分明聪惠又懂事。
别家孩子父疼母爱的,张知序只会一言不合就被张元初打得青一道紫一道;别家孩子四五岁背几篇绝句就了不起了,张知序背得下半本诗经还要被关禁闭。
在这么窒息的地方活着,他看见自己却还是会笑,会说大哥出去不过半载,怎么又瘦了。
记忆里笑着的稚嫩小脸和如今那倔强孤傲的背影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