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于昨日,收到秦王六百里加急军报,对于此次大捷,当时皇叔和君相皆有所论……”素君说道此处,稍作停留,大致扫了一眼众臣神态,见素空和君适强装镇定,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心中斥骂一声,接着说道:“朕想了整整一夜,实难抉择,但为了江山社稷,朕决定准皇叔所请,免去他车骑将军一职,然,皇叔担任此职十余载,为我天焱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所以,朕意册封其为安亲王,众卿以为如何?”
眼前之少年天子,外有秦夜连战连捷、开疆拓土;内有皇甫欲和安坐廷中,君权和军权皆愈发稳固,何人再敢有异议,于是纷纷附和。
“皇上圣明,恭贺安亲王。”在一句句道贺声中,素空心中大为畅快,不枉多日绞尽脑汁之筹谋,此番以退为进之计,算是成了,于是毕恭毕敬地领旨谢恩了。
了了素空之事,素君看向君适,喟叹道:“偌大的君氏一族,君相就不打算选几个有干才的子弟,出来历练一番?据朕所知,君相之侄,那个叫君玉珩的年轻人就很不错,君相就这般舍不得?”
“皇上所言,真是折煞老臣了,老臣身为百官之首,自当以身作则,岂能因老夫一己私利,坏了国家章程?”见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官提起君玉珩,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宰相,心知不妙,于是便讪讪地应了一下。
“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真有才干,又岂会坏了国家章程!朕意已决,君玉珩忠孝克彰、智谋英果,可为仁州领,即刻赴任。”素君不愿与君适过多纠缠,于是果断做了决定。
一旁的余贞心领神会,马上安排心腹传旨去了。
君适见木已成舟,便缓缓退到位列,不再言语。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秦王及所属将士之功,恒王以为如何?”素君看向殿前安坐、一言不发的恒王,礼貌地询问道。
正在闭目养神的恒王闻言,连忙起身行礼,品评道:“君恩似海,如何封赏有功将士,但凭皇上圣断,老臣相信秦王及其所属将士,绝无他想。”
“恒王此话当真?等下朕如何决断,恒王悉数支持?”素君似笑非笑地看着恒王,揶揄地说道。
“老夫所言,快马一鞭,否则可为欺君之罪!”皇甫欲和虽然有点不明就里,但想到自己与秦王及其下属将士册封,无太大干系,于是便振了振虎躯,信誓旦旦地回道。
素君听完,大手一挥,得意洋洋地大声说道:“好,恒王痛快,余贞何在?拟旨。”
“是,陛下。”余贞恭敬地应了之后,来到早已备好的案几旁。
“朕闻圣人畏天命,帝者奉天时,秦王昔取三州,嘉声已着;今携胜利之师,再下二州,鸿勋盛绩、天下皆知。天焱有秦王,朕心甚慰,着即增其食邑三千户,馀前之封悉如故。”
待素君说完,群臣之中生起一阵嘈杂之声,对于皇上此次封赏,甚是不解,难不成仅以这区区三千食邑,就把秦王打发了?
素君起身,看了看神色各异之殿中文武,心里陡然升起君临天下、操纵时局的傲然之感。少顷之后,素君接着说道:“恒王一门南征北战,戎马军旅护我天焱皇朝,朕敬之爱之,着即加增恒王食邑三千户,授太尉,馀前之封悉如故;恒王长子、卫将军——皇甫无惧,英勇无匹,更兼识人之明,使秦王得以大展胸中如斯抱负,着即加增卫将军食邑一千户,授明国公;恒王次女——皇甫纤心,天生丽质、福慧双修,着即封为倾心郡主,赐婚秦王。”
“啊……”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尤以恒王、素空、君适、素徛、素循等人为甚。
“皇上,这、这……”不等恒王支支吾吾说完,素君已然来到其身旁,附耳说道:“纤心之意,恒王岂能不知,何不成全?”
恒王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皇上,臣弟以为赐婚一事,宜缓不宜急,倘若不合倾心郡主心意,岂不辜负皇上厚恩。”二皇子素徛,急不可耐地说道。
“皇上,二哥所言极是,倾心郡主生性孤傲,恐怕难许芳心,还望皇上三思。”四皇子素循,不甘为后,插嘴说道。
“皇上,老臣昨日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皇上不纳也就罢了,但万万不可再为其增翼啊!”君适心中大为恼火,此刻出言劝阻,颇有一番声泪俱下之即视感。
“皇上容禀,秦王于军报中提到的遇刺一事,臣昨日为此苦思良久,尚有所悟,大致是因那昭武第一美人——梁婉瑜,秦王甘愿为她舍身挡箭,若说二人无任何纠缠,绝难让人信服!如此不清不楚,臣恳请皇上,慎重考虑赐婚之事。”素空念念有词,拧眉说道。
素君看了四人一眼,心中甚是不屑,暗道:“一群自私自利之徒,平日里事不关己,只会作壁上观,一旦涉及自身利益,却能将那些蝇营狗苟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心念至此,于是冷冷说道:“恒王已经同意,各位还有反对之必要吗?朕再加一句,倘若倾心郡主对此婚事有任何异议,朕任她作为,如何?”
正当众臣不知所措之际,御史大夫——凌山,缓缓出列,于众目睽睽之下,趾高气扬道:“启奏皇上,老臣身为御史大夫,自有纠察百官、行使弹劾之权。老臣如今,就要当着这满朝文武,弹劾秦王僭越本分、欺君罔上!”
此言一出,直如晴天霹雳,震得在场之人耳聋目眩,尽皆暗骂于心:“这个凌疯子,每次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今天这当口,是你装疯卖傻的时候吗?”
素君斜视了凌山一眼,随即想起先皇所言:“凌山此人,直言敢谏,时有拂逆,不可轻罪。”于是无奈地叹息一声,摇头道:“朕先前已然明告,众卿尽可畅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