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方天震挂在脸庞上的笑意已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毫无情感的冷酷。
方坤知道,他这位叔父是在一语双关的提醒自己,这些年来与其关系莫逆之人却时时刻刻站在对立面一方竭忠尽智,和这样的人接触久了,难免不会受到蛊惑和拉拢,从而存有变节的嫌疑,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趁早回头还尚且为时不晚,否则要是执迷不悟的一条路走到黑,那可就休要怪他这位叔父翻脸无情、心狠手黑了。
方坤额头上隐隐浮现出一滴冷汗,继而立马又把身子压低几分,抱拳澄清道:“叔父还请放心!侄儿纵是再如何顾念旧情,头脑却也还尚不糊涂,更不会做出吃里扒外的蠢事,今得叔父一番教诲,侄儿也确该对过去的一些人和事彻底放下了。”
“好!贤侄如此深明大义,那么往后可就要多多仰仗贤侄从旁为羽儿建言献策了。”
方天震甚是满意的一个‘好’字脱口而出,这才总算令得胆战心惊的方坤心弦一松,就宛若如蒙大赦一般。
同时,也令得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仲天羽发自内心感到钦佩与叹服,“父亲的年纪虽已在岁月长河中日渐老去,但对于人心的拿捏和对全局的掌控,却依旧不是自己这位一宗掌教所能堪比。看来,要想在日后达成‘拨乱反正、千秋一统’的宏图伟愿,非要这位老父亲多帮帮自己才行啊。”
一念及此,他连忙趁此当口又向方天震请教道:“父亲,如今经过多方查实,基本可以断定炼丹堂堂主‘夏冬’已在暗地里投效朝廷,不知接下来我们要不要尽早有所对策,不然任凭这样一枚位高权重的暗子安插在本宗,怕是对本宗未来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吧。”
“羽儿呀,记得为父曾和你说过,谋事先谋人,该狠就得狠。如今你既已查实那老小子存有变节行为,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方天震似笑非笑的看向仲天羽,言语间饶有‘考教’之意。
后者稍作思忖,便对前者毫不保留的道出心中所虑,“并非羽儿心慈手软,而是不得不审时度势。眼下这枚暗子已在明处,若将之除去,必然会惊动朝廷一方,到时朝廷一方也必将会想方设法重新在本宗或启动或收买一枚藏得更深的暗子为其所用,如此一来,我们要再想揪出这枚暗子,无异于大海捞针,根本无处去寻。此外,夏冬如果真的一死,难免不会引起炼丹堂所有夏氏子弟乃至藏经阁那几位老顽固对我们虎视眈眈,若因此而酿成倒戈相向的局面,岂非遂了朝廷的愿,反而将我们置于水深火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