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立刻施礼道:“臣等愿为天朝效力加班,愿为太后分忧。”
胡太后摆摆手,让大臣归位,然后诧异道:“哎?今天感觉人好全啊?骠骑大将军多日不见,今日难得上殿。护军将军太常卿按说也该离京了,怎么还没走?还有郦爱卿?这是怎么了?今天都知道有外事活动吗?”她看着众人,似笑非笑,不住的摇头。
元渊出班道:“启奏太后、陛下,微臣近日一直操演新兵,本来每日都有兵源报到,可这半旬不光州兵调防接济不上,连募兵的新人也断了,同时给养停止输送,微臣与兵部以及中领军交涉,奈何都在捉襟见肘,微臣演兵多时,不日就要离京,可是建制不足,军需不备,无法出行,所以特意赶在旬休日求太后安排,不想太后您也没休息。”
太后听了,扭头问道:“兵部,你们怎么说?”
七兵尚书李宪出班苦着脸道:“回禀太后,是这样的,我们筹备的兵源和军需物资有限,前些日子西线的齐王萧都督没断讨要,因此一时周转不开。近日护军将军催的急,而骠骑大将军没怎么紧迫,便多分配给了护军元尚书部,故此骠骑大将军的供应暂时未接济上,我筹划着下月初州兵就会到位,我先可骠骑将军处供应,那些都是训练有素、建制完整的队伍,于前线杀敌有利,故此才有此安排。至于粮草辎重,正在筹备,只是国库空虚,需要些时日。”多线告急是实事,为此国库入不敷出,臣工们从春节后连着几个月都被扣工资来支援前线,今天听说外邦进贡,想着能有点盈余,太后高兴会把薪水开了,所以才休息日不吃劳苦的上朝,没想到今天看样子又揭不开锅了。
太后看看元顺,刚想说和,元顺出班道:“太后既然委派微臣作为后援拱卫京师,自当全力以赴不敢懈怠,日前得报,冀州前线吃紧,叛军鲜于修礼部滹沱河胜利后正挥军南下,杜洛周部出师进攻广宁与之配合,我军常景部与杨津部苦于支撑,都盼望援军与之呼应。微臣不才,枉为元氏子孙,空食俸禄多年,不能为国分忧,深感悲切,故此臣愿意随骠骑大将军一道,与三位都督为援军,互为犄角共同开赴冀州,御敌于国门之外。因此微臣每日严格筛选兵源,仔细过目进出物资,以便做到有备无患。微臣手下的兵将也都了解臣的忠心,更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因此各个奋勇争先,愿意与微臣同赴前线。”
啥?!元顺要开赴前线?真的假的?他毕竟是文官出身,没经过阵仗,甚至还不如郦道元懂得带兵,虽然作为北路军的后援,毕竟战场形式万变,一旦临敌,他能行吗?究竟是一时义愤,还是一时气愤所致?不管怎么,也轮不到他出场,别误了军国大事啊。
大伙正狐疑,郦道元出班跪倒:“启奏太后、万岁,微臣这几天闭门思过,深觉任职御史台这段时间以来,没有为国家做多大贡献,我想,大概是我安逸久了,未免惰怠,回想我在军营当中的经历,觉得我这一把老骨头,还是到一线最好,能为国捐躯,此生无憾,因此,微臣请求,愿意做护军将军的参军,随军一同进驻冀州,一来援军在后比较安全,免得太后挂念,二来一旦有战事,微臣略懂兵法,也可替元护军当个参谋,分担一二。老臣为官多年,未有尺寸之功,如今国难当头,请求太后成全老臣心愿。”
想到郦道元,他还真来了,这不是起哄么?谁不知道元渊乃当事韩信,有他出马还用元顺和郦道元显摆吗?不对,这里肯定有隐情,会不会是元顺与元渊不和,俩人争功?或者是郦道元鼓动元顺争功?不对呀,这俩人与元渊关系都不错,就是他俩极力推荐元渊出山的,到底怎么回事呢?有点乱套!满朝文武,也顾不得礼仪,竟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胡太后也没看明白,因此无法决策,他下意识的看看元雍、元徽、元悦、元略等人,这几个人也糊涂,表情茫然,不过元悦和元徽显得更高兴一些,他巴不得郦道元和元顺早点走,早点离开权力中心,早点离开他们眼皮子,省得他们心烦。
胡太后再扭头看郑俨、徐纥和李神轨等人,郑俨表情淡漠,好像一点不关心。徐纥则满脸疑惑,用手指敲着脑袋,正极力的分析判断,不过一时也没有主意。至于李神轨,一勇之夫,脸蛋威武漂亮,根本不懂计谋,胡太后重来也没指望他。
太后再习惯的回头看看儿子,元诩看着也显得意外,同时也有点感动的意思。元诩发现母后看他,便回头道:“母后,您有何意见?”
胡太后脑子有点乱,本能的说道:“臣子愿意为国效力,这是国家的福分,百姓的福分,我们身为国主,理应高兴,理应有所表态,不能让臣工们寒心,此事你来做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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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有点为难道:“母后,无功不赏,又不能打消积极性,这可怎么表态?”
胡太后道:“这些都是干国中梁、国之重臣,也是你未来的股肱,将来的路很长,怎么驾驭朝臣是你的必须课,你要多动动脑子。”
这下小皇帝似乎更为难了,可是母亲把球踢给他,他又不能不接着,他憋了半天,豁然站起,群臣们交头接耳半天,一直没见太后打断,忽见小皇帝起身,都自觉的停止下来,纷纷正身聆听,只见元诩俯视片刻道:“诸位爱卿拳拳之心,朕非常感动,也激起了朕的雄心,想当年大魏天下都是先祖们金戈铁马披甲执锐换来的,到了朕这里,从小就养在深宫,虽然接受最好的教育,得到母后及各位臣工最好的训导,但是元氏列祖列宗都是马上的英雄,朕不能做个笼中雀,值此国家需要男儿挺身而出的时候,元氏子孙更不应该躲在后头,几位爱卿的话鼓舞了朕,朕愿意与你们一道保家卫国。我决定,我要御驾亲征,与骠骑大将军,太常卿护军将军、以及几位都督一道北上御敌!”
什么?都疯了么?小皇帝也跟着捣乱?问题是这么一来,大伙的工钱不是更没着落了么?大殿之上有点乱套,胡太后没想到看着柔弱的儿子,竟然异想天开的要御驾亲征,她一边诧异一边怜悯的笑笑:“陛下为国为民,娘亲甚感安慰,不过国君出征非同儿戏,会动摇国之根本,切勿轻举妄动,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目前军需供应紧张,西线的供应尚未接济得上,臣工们的月奉也需要供给,为防军心不稳,须妥善思虑周全。”
元诩大概是被自己的壮举感动了,有点激进,道:“母后不必担忧,西线齐王那边,母后不是已经有打算了吗,今日下诏晋封他仪同三司,这样他便可更有权节制陇西军政,就地筹集兵源和物资,所以不用我们担心,同时省去长途搬运空费国力。至于臣工们的俸禄,我听说寇俊那边已经卓有成效,第一批岩税不日便要抵达京城,国库和臣工的薪资很快都能满足供应。儿臣这边,我要效仿先祖,轻装简从,不搞隆重的仪仗,一切优先体恤将士儿郎,我想只要我们众志成城,叛军即便猖狂也会不日可灭。”
信息量有点大,一是萧宝夤的职权又提升,一是盐城有收入,这样这下大臣们的心思有盼头了,因为随之而来的是会有其他大臣晋升,最关键大伙能开资了。
太后却略有不悦,萧宝夤的事情早就订好了,不过是趁着今天高兴颁布。而盐税的事情,她本想瞒着的,因为国库用度大,她个人的用度也很大,毕竟她还要花费在佛事活动上许多,而且她还信奉祆教,这些都需要大把银子,没想到儿子今天一激动全抖搂出去了。可是现在阻止也晚了,群臣眼睛都蓝了,肯定盯着不放。于是道:“不错,盐税的事情我已经得报了,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本想趁着今日高兴,便在朝堂上公布,既然陛下说了,那便定下来,等盐税到后,便把这个月的月奉给大家开了,然后视军需用度,再酌情补一个月的。”
众臣听罢,立刻施礼谢恩。俸禄有多有少,不过对于那些靠工资吃饭的清官,还是很关键的,北魏的工资不高,原因是最初的贵族和大臣都是靠掠夺资源和赏赐,汉化后才逐渐职业化,因此权臣们还是习惯额外得点,所以贪污成风。
太后见众臣高兴,便道:“徐纥,趁着还有点时间,你宣读一下齐王的旨意吧。”萧宝夤现在是骠骑大将军、开府、齐王,加上仪同三司,便是给与三公的待遇,这是对外阜开府将军的荣誉和信任,徐纥念完,有内侍拿到午朝门外公示,顺便公布的还有对元琛与长孙稚官爵罢免诏书,这算正式的有个结论,彰显奖罚分明的公允,当然也是对当事人的淡化处置。
做完这些,太后看看元徽,元徽会意,立刻出班道:“太后,陛下,库莫奚国使臣已经在殿外等候旨意请求召见。”众人一听,对呀,这是今天的主题,赶快呀,然后好下班不是。
太后一笑稳坐龙椅,端庄道:“好,宣他上殿!”小皇帝见状,心想大伙这是怎么了,难道一高兴,便忘了朕要御驾亲征这件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