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低下头去:“您真是一位博学的绅士,只是我见识太少,恐怕无法与您尽兴畅谈,请您原谅我的失礼。”
纪评示意他坐下,笑吟吟地道:“怎么会,不过是聊几句,我也仅仅局限于这些,再深入的却是有心……也无力了。”
他偏了偏头,示意还守在这里的仆人可以离开了。
这一动作大概挑动了面前管家哪根紧张的神经,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告诉他局面不妙,应该想办法离开,他也确实立刻开口,试图为自己找一个脱身的理由:“您太谦虚了,和您说话真是一件相当愉快的事情,但很遗憾庄园内事务繁杂,不能再久留,我……”
纪评看着始终不坐的管家,笑着道:“我倒觉得是你太会说话,这么大的庄园总不会是离了我们资历颇深的管家就运转不开了吧?还是说……底下的人都不会办事,悉数只听您的指点?”
这顶帽子就扣的太大了。
所有贵族都希望自己的管家足够面面俱到足够优秀,但绝不会希望对方优秀到把控仆人,优秀到自己的地方离了管家就无法运转。
管家沉默须臾:“您说笑了,他们都是很优秀的孩子,当然足以应对所有事情,是我太过关心,在您面前失礼了。”
他是个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纪评的言外之意,只得顺着对方的意思,谨慎在对面靠边缘的位置坐下,还不忘先行个礼。
尽管纪评不是很懂这些乱七八糟的礼仪,却也能看出来对方是有多精通多熟悉,礼节流畅自然,严肃古板。
他笑着道:“您觉得兰茗丽尔大帝怎么样?事先说明,我不想听精心堆砌起来的歌功颂德,我想听你真实的想法,或者说,我想,你的上一任主家,应当有不同的观点吧?”
管家张了张嘴,哑声道:“这是我的职业操守,不会泄露……”
不会泄露上一任主家的任何隐私亦或政治立场、政治观点,他说着,心里稍安,以为对方只是为了王国内部的政斗而来。
“当然,当然,我理解,”纪评把展开的书推到他面前,“我换一个问题,您认识兰若·尼古拉斯小姐吗?”
曾经有位伟人,他说了一句至理名言,那就是,很多人的性情都是喜欢折中的,当你想开窗的时候,直接说,别人未必会答应,但如果你说想把屋顶掀了……别人就会同意你开窗了。
他猜管家现在一定以为他是王国哪个派系,是打算来抓埃尔金斯家族的政治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