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上唱诗班的颂词被沉重大门隔开,古斯特尔德主教亲自在门口迎接,目光停在渐近的马车上,目送着马车里的人下来,微笑道:“莎莉嘉院长,还有黛丽尔小姐,你们好。”
他微笑,莎莉嘉也微笑。美丽的夫人姿态一如既往得体优雅,轻声道:“如果您不希望我在门口和您吵得话,最好换个地方聊。”
“您说笑了,”古斯特尔德主教慢慢掀起半截衣袖,露出其中苍白的骨头后又很快放下,道,“我这个状态,还能和您吵什么呢?您也不必担心黛丽尔小姐。”
主教神情平和,语气也舒缓至极:“她现在是另一位伟大存在的眷属,谁都不会敢再动手,您可以安心。”
“这听起来不像个好消息。”莎莉嘉牢牢护着黛丽尔,道。
古斯特尔德主教不置可否,从容道:“对我来说,这是个糟糕透顶的消息,但对您身后的黛丽尔小姐而言,这应当是她自己的选择?您何不问问她,问问她在最痛苦的时候,向谁寻求了庇护?”
莎莉嘉甚至没有回头,继续面不改色:“对我来说,所有存在都一样,无非是愿意做戏,和不愿意做戏的区别。”
她说的毫不客气,话里的亵渎也太显而易见,于是跟随在主教身旁的人下意识低下头颅,以此掩盖眼里的愤怒。若非主教就在旁边,他们几乎要按捺不住扞卫信仰的本能。
古斯特尔德主教看起来却很淡定,他神情平静如水,甚至轻一颔首:“您还是一如既往坦诚直率。不过,恕我直言,听起来您对教会积怨已久,是因为兰若夫人?”
莎莉嘉笑了下:“不,是因为教会宽容大度,连不虔诚的信仰都愿意一并收纳,甚至不计较信徒是否怨恨。”
古斯特尔德主教笑着叹气:“您真是幽默。在这里叙旧未免太过失礼,请,明译尔公爵已在接待室内等候许久。”
始终低头的黛丽尔下意识抬起眼睛,正迎上古斯特尔德主教投向她的目光,那目光和初见时一模一样,虔诚慈祥,沉静包容。
她重复询问:“明译尔公爵?”
“是,”古斯特尔德主教道,“如果您平安抵达了王都,也许疼爱女儿的父亲就不必千里迢迢赶来安斯特了。”
黛丽尔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如果我顺利抵达王都的话,也许父亲就要向他疼爱的女儿行礼了。”
古斯特尔德主教于是出声夸赞:“您真是一位有舍有得,坚强勇敢的小姐。葬礼即将结束,我还需要去致辞,请原谅我无法陪同,将会由修女带你们前往。”
……
宽敞的接待室内设有桌椅和壁炉,明译尔正等在那里,他出神盯着面前侍者奉上的红椰汁看,等开门声响起后才回过头,起身,微笑道:“黛丽尔,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