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工匠入住易林尔斯府邸的第七日。
府邸的日常平平无奇,只有管家会毕恭毕敬的每日拜访以确认他没离开,除此之外,再无不长眼的人敢打扰他。
不过,就算有人打扰,工匠也不在乎。
他从绑架走的小松鼠那里得了灵感,最近在琢磨漂亮的饰品,先用了简陋的木材试手,一连成品数十件,尽数赠给了府里唯二的两个孩子。
现在,时至傍晚,他放下锉刀,随意拍了拍木屑,走出房间。这是他和小松鼠五日前的约定,每天都要出门逛一小时。
原因自然是小松鼠又吵又闹,根本忍受不了整日都待在点着蜡烛的昏暗房间里,也厌极了木匠削木头的声音,态度激烈到要以死相逼,不出去就死。
工匠有办法阻止它,但小松鼠一直在为他提供迥异于当前世代的设计思路,从交易的角度考虑,他理应尊重对方的意愿。
他把昏昏欲睡的小松鼠捞起来放入怀里,对路上遇见的管家轻轻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管家知道他有出门的习惯,并不担心这位尊贵的客人跑掉,只略带忧愁的提醒道:“工匠先生,灰巷东街刚刚出了案子,啊……愿生命之神庇佑那位可怜的先生在神国安眠,总之,您今晚最好不要去东街了,免得那些愚昧的暴民……”
他说着说着觉得哪里不对,仰起头看了看工匠壮硕的体型,艰难改口:“……扰了您的心情。”
工匠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才离开府邸,小松鼠在他的肩膀上兴奋的跳起来,指手画脚道:“去灰巷!快快快,我要去东街看热闹!”
工匠对此当然没有异议,他抬起手,食指和拇指缓慢靠近,一瞬间遥远的街道就被拉至眼前,而他低下头,迈出一步,耳边瞬间响起警督的大声怒骂!
这是个见习。穿着统一的制服,胸前空空荡荡,只有警署的标记昭示着他的身份,怀里抱着纸笔,正在满脸怒气的、声嘶力竭地疏散着周围的平民。
工匠在人群的边缘,微微眯起眼睛遥遥看向这包围圈的中心。站在他肩膀上的小松鼠早迫不及待踮起脚,仗着工匠块头大,收获了极好的视野。
“真死人了!”小松鼠有点惊奇,“这个死法好像有点……有点……”
警督早已将尸体搬走,现场剩下的只有一时半会难以清理干净的大片血迹,和零散几枚根本无人注意的黑色鳞片。
鳞片并不起眼,不规则的圆形上是一行行整齐的横纹,似有若无的不祥气息缠绕其上,让小松鼠想起了一位神明。
——恶行昭彰的死神。
它声音渐渐放低,指爪微微蜷缩起来,蓬松的尾巴不自觉直立起来绷紧,小小的身子有些发颤,嘴上却傲然道:“我看这些人都信错了神明!他们要是追随了****,肯定就不会惨死在这里了!”
可惜唯一能听到它说话的工匠根本不在意这些,自然也没能给松鼠提供它需要的情绪价值。
工匠只随意看了眼便低下头,思索着未雕刻完的那只鹿还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却忽而有了一点莫名的感应……他感应到了一位与他同梯队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