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很好的藏住了眼里的厌烦,佝偻的脊椎骨一点点拉直,他抬起头,又是一副疏离带笑的矜贵样子。
有人率先跪了下来,然后是所有人,他们语气狂热而激动,却偏偏又很整齐:“眷属阁下!我们终于见到您了!”
路易斯不说话,腕间显现而出的黑色鳞片在周围皮肤的映衬下很招眼,他从容在位子上坐下,屈指敲了敲墨石材质的桌案。
“那些人都是你们杀的?”
曾经有易林尔斯聘请的家庭教师评价过路易斯,称小少爷天然就该是宴会厅上的中心,即便不论易林尔斯这个姓氏、不论贵族地位,也很少会有人忽略小少爷,只可惜小少爷心不在学习上,有些散漫。
现在路易斯笑吟吟的,神情间不见不耐,自然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个人语气激动,回应道,语气沉醉:“是的!能拥抱死亡,能直面伟大神明的赐予……他们应当痛哭流涕!为这份来之不易的神恩!”
路易斯“哦”了一声,脸上笑意越发明显:“那我真应该替妹妹感谢你呢,感谢你让她看见了她触碰不到的真实,让她获得了神明的垂怜。”
“这是我们应当做的!眷属阁下!”又有一个迫不及待出声邀功,嗓音清朗响亮,“多亏您的庇佑,您的妹妹此刻一定在神国共浴神明的荣光,她会在那里忏悔她身为异端的罪孽!”
“这样啊,”路易斯夸赞道,“你做的真好,我愿赐予你神恩。”
他这样说着,坐在那里并不动,指节轻抬,说话的人被无形力量摄到半空,滑落的兜帽下是一张年轻而稚嫩的脸,充血的瞳孔仍充斥着信仰,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双腿无意识的在空中乱蹬几下,彻底垂落下来。
死亡是对信徒的恩赏,躯体不过是皮肉制作而成的表象,即便心脏停跳、呼吸停滞,亡灵仍会在神明的庇护下永恒。
阴暗处长着叶足的苔藓察觉到死亡的气息,犹豫着从墙壁上剥落下来,举族搬迁,一点点靠近新鲜温热的土壤,然后缠绕上去。
路易斯漠然收回视线,懒得再看,道:“朵图靳的一切,立刻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