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些人说,哥哥不会来了。那些人说,说哥哥失去了神明的眷顾,说他永远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
她当然不信。
好在有人支持她,文字爷爷告诉她,一切等待都有尽头……她于是开始想,她要准备礼物的。在无边爱意里盛开的鲜花最动人,那些人都这么说,所以……哥哥也会喜欢吧?
但无边的爱意太难找了,太难得到了,人们的爱意总是短暂的只有几个瞬间,在戏剧的开头,在戏剧的落幕,当一切散场后,空空荡荡的剧场里,只有星星陪着她。
她向星星诉说。
她想求一场永不会凋谢的无边爱意,她也成功了,生命终结前的爱意永不会凋谢,绝望和惊恐铺成华丽余韵的前奏,这是一场盛大的演出,爱意是演出的门票,终结的生命是收缴爱意的前提条件。
她开始不安。
这真的是哥哥会喜欢的样子,真的是哥哥会喜欢的花吗?她是不是……做错了?一错再错,举目枯败。
……实现祈求要付出的代价显而易见,这世上从没有仁慈的神明,只有未曾标清代价的祈求,而这代价终以另一种方式实现。
她开始沉睡,时间在她眼里变成跳跃的点,每次醒过来都是全新的一切,她能清晰的感知到流逝的记忆……而她留不住。
就像是信徒遗忘信仰那样,她开始遗忘很多很多东西,她忘记了银月女神,忘记了文字爷爷,忘记了曾经听过的很多很多关怀,最后又在一个全新的地方醒来。
好心的夫人温柔告诉她、英俊的绅士礼貌告诉她、优雅的贵族小姐怜悯她……她遇见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听见了很多有关于“全新的一切”的介绍。
戏剧开始,戏剧散场,她拥有了无数个别人赋予她的称呼和身份,而她总记不住,她只是频繁去很多很多地方,仿佛要努力去找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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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谁呢?她不记得了。
有人邀请她加入真理高塔,这实在是个熟悉的名字,她在很多全新的时间节点里听过一模一样的势力名,见过一模一样的首席,也听过一模一样的描述……而后,在她加入后,这描述又属于她。
很多人说她是疯子。
或许吧。她退出了真理高塔,陷入了又一场沉睡,也许她只是不愿意面对……面对支离破碎的一切。破碎的记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演绎出戏剧又被关押,她感知到了一点痕迹,于是她在漫长的岁月后清醒过来,宛如即将溺亡者终于浮出水面。
她翻遍了自己所有仅存的记忆,想……也许她想见的人,并不愿意见她。
她又抬起眼睛,这真是一个徒劳无功的动作,她明明看不见任何东西,偏偏还是执着仰着头……只是想,其实她也是害怕遇见的。却有无尽星光忽而撕破天幕。
那仿佛是从遥远的难以想象的地方跨越漫长的距离和时间而来,恢宏的光辉压下了所有的黑红色,闪烁的星星高挂在夜幕之上。无尽星光加冠之处,璀璨到看不清任何细节。
洒落的光芒温柔修复了所有伤处,布满裂纹的玩偶摇摇晃晃,裂纹愈合齐整,完好的皮肤一如最初,衰老的老人飞快倒退年龄,石花被重新握住抵上胸前,而暗沉的黑红色一退再退。
一切终将回到它该去的地方,回到它的起点和终点,加速流动的时间放慢放缓,逐步倒退成该有的样子,沸腾着的雾气彰显着怒意喧嚣,却也只能暂避锋芒。
小小姐抬起头,听见自己说:“这也算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