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说但是了:“但是他们说我数据造假,老板为了证明我的清白,做了第二遍、第三遍,按照我的步骤来,没复现成功,神奇的是我也再次做了,但我也没能复现成功。但是明明我在发论文前做了好多遍,确认无误才发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听见,应该很难会有人想象履历丰富的李饿老师曾经会有这么惨痛的经历。这些经历甚至没有写在他的履历上。博士延毕的那么多,三年也不是很久,更何况他还是连读,本就节省了很多时间。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李饿冷冷道,“因为有个力量把这个世界的参数修改了。我以为精密的齿轮切合时是严丝合缝的,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所有齿轮都不会发生变化,否则这场精巧一定会毁掉,所以我如此放心。”
“但我忘了我也只是个废物,是几十万年前几百万年前沾沾自喜的猿人,自以为拥有一切实则什么都没有。它可以轻易越过这些齿轮改变我眼中永远不会变化的参数,然后毁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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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造假是要背一辈子的东西,如果不是李饿的导师足够相信他,为自己最爱的学生解释说他只是能力不足。那现在的李饿或许根本就不能出现在大学的课堂上,更遑论任教。
“它在以这种方式向我彰显它的伟力,警告我不要再追寻有关它的一切。我最后认输了,因为它能轻易毁掉我的一切。”
李饿深吸一口气:“跨考吧,你很适合学物理,我向你发誓。”
纪评又给他把白开水倒满:“我不知道我适不适合物理。但我突然觉得物理的尽头是神学,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纪评扯出一抹微笑,语气温和:“如果我没记错,你明天还有公共课要上,还是早点休息,免得上课状态不佳。我也有早八要赶,拜拜。”
“你不相信我,”李饿说,“为什么?”
纪评想了想,不太确定的回答他:“可能是因为我是一个无神论者,还因为我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却又没有在某一行业有特别深入的研究,所以在我心目中还是坚持科学最大。”
“哦,”李饿说,“那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我其实也这么想,哪儿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如果有,一定是因为我研究的还不够透彻。”
……
第二天,纪评在上早八的时候听说,李饿早上忽然无故晕厥,现正在医院,情况不明。
医院就在学校边上,不远,所以纪评中午抽空过去了一趟,到的时候在李饿床边看见一堆果篮,还有两三个围在那里的学生。
纪评见状本来想走,谁知道李饿看见了他,高声道:“纪评!别走!”
……这次走的换成那两三个纪评不认识的学生了。
“他们是班上的班委,我在课上晕倒,多亏他们送我过来,”李饿靠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良好,脑袋上包了块白纱,“医生说我就是通宵,以及早上没吃东西,所以才会晕。”
他又说:“来都来了,陪我聊聊天吧。在你来前的一个小时,医生又给我做了一次检查,检查结果再等二十分钟就出来了。”
李饿微微一笑,忽而道:“你看,我现在很健康,对吧?”
健康的李饿被第二次复查的医生宣判了死刑,病历单上清清楚楚写了他的问题,身体多处恶性肿瘤,脑部有大块不明病因的异物,免疫力因不明原因下降大半,建议留校再察看。
在做第三次检查前,李饿又拉住纪评:“……纪评,我没做错,我不想认输,我还想把那个实验做完。”
它要杀他,因为它很生气,它明明打了很大的窝,给了他很多甜头,他却还是不愿意上钩,还要一意孤行。
李饿最后用气音和纪评说:“去我的实验室看看,有惊喜,有世界最大的真相……我是说,能托你把我笔记拿过来吗?”
……
李饿在学校有两个独立的实验室,和一个单独的办公室,纪评下午去的时候,实验室早已经上锁了。他用李饿给的钥匙打开实验室,开始翻找李饿的笔记。
科研天才的笔记写满了鬼画符,从第一页写到最后一页,没有一个符号是纪评熟悉的,他匆匆浏览一遍,忽然听见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