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颤颤巍巍伸出手,皮肉迅速在指骨上凝聚而出,那束鲜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经历了盛开、继续盛开、凋谢的全过程,直到最后什么都不剩,枯萎变黑的花瓣凋零如肮脏的尘泥。
安塔吓到了。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让自己不要出声,却仍觉得眼泪在顺着脸颊往下流淌,心里仿佛有好几个声音在争辩、在试图主宰她的决定。
[你在怕什么?安塔,是你在梦中获得了启示,这是你信仰的回报!你应该高兴的运用这份力量,不是吗?]
[这根本和信仰无关!这就是福音书里写的,恶魔一样的力量!只会危害到身边的所有人!必须要制止,不能放任下去!]
[可是你难道不想拥有可以自保的力量吗?安塔,你听我说,这都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无能的战争教会,承诺了要保护信徒却没能保护好你。]
[还有拉卡斯特大公!都怪他的野心!如果不是他擅自向邪神祈祷,背弃了伟大的战争之神,那就不会出事!都怪他太过野心勃勃!像这样的政治家根本不配在公国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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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但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我们会危害到附近的其他人吗?可爱的瑟琴小姐和管家先生工作都做的很好,很认真负责,我们会不会让他们陷入困境?]
[只要我们控制住自己就行了。]
[万一控制不住呢?你总说的这样轻巧!]
[怎么可能控制不住!我们刚才做的不是很好吗?]
[你凭什么这么说!刚才说不定只是个意外!]
[但是……]
“够了!”
安塔夫人终于忍无可忍,抱住脑袋歇斯底里大喊了一声,已经流干眼泪的眼睛再也哭不出来泪水,只有之前的眼泪在她的脸颊上留下干枯的泪痕。
尽管是深夜,许多人都在休息,但被惊醒的贴身女仆还是匆忙赶过来,扬声道:“夫人?您怎么了?我可以进来吗?”
安塔急忙开始擦眼泪,干涸的泪痕却不容易去除,她最后说:“可以,你进来吧。”
“天呐!我的夫人!”贴身女仆应声推门而入,见状又急又担忧,“您这是怎么了?需不需要……”
“不用了,”安塔勉强弯出一个微笑,“梦到丈夫了。”
女仆果然面露同情,不再追问,而是道:“我刚才也梦见了亲人,梦到了我的父母。请您不要再难过了,先生只是去了神国,他那样仁慈宽和,不会受什么苦难的。”
“是啊,”安塔勉强撑起一个笑:“你说得对,我知道了,谢谢你。快去休息吧。”
女仆仍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您一定要好好休息啊。”
“当然。”
女仆离开后,房间又冷清下来,安塔抖着手去拢那些残破的花瓣,忽而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去找纪评先生吧。]
一个想法忽而从心底翻出来,又沾染上惶恐不安。纪评先生会觉得烦吗?会觉得这只是小事、没有必要搭理吗?
[不会的!]
对,不会的。
她应该去向纪评先生寻求帮助,现在能为她提供帮助的,也只有纪评先生。
[天亮了就去,怎么样?会不会太匆忙太急?那就上午、午后?]
[好。]
……
现在到了第二天,是第二天的上午。
安塔注视着纪评,却觉得无从说起,于是她又从石椅上站起来,尝试重复昨天晚上的举动,很简单,她伸出手,健康的手指枯萎成白骨,相对应的是她指着的地方也随之零落下来,绿色的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亡、枯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