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佩雯有个习惯,只要她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每周的周六都会去港城的一家日料店用餐。
那天也是一样,她正品尝着主厨呈上的新子寿司,“新子”是一种名为窝斑鰶的幼鱼,这种材料的味道浓厚鲜明,但陈佩雯的舌尖却没有感应到任何来自油脂的味道。
她才反应过来,这就是罗斯先生所说的“副作用”——失去味觉。
而那时差不多是她做完预知梦的两周后了。
陈佩雯尝试了很多不同种类的食物,然而,无论她吃下什么东西,舌头都感受不到任何的味道,酸甜苦辣仿佛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出去。
她生于沿海地带,平日的饮食亦是以清淡鲜甜为主,但她就算去吃爆辣的山城火锅,都只有牙齿撕碎食物的咀嚼感。
这很奇怪,严格来说,“辣”并不是一种味觉,而是痛觉。
如果她失去的只是味觉,那她应该也能尝到辣味。
陈佩雯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想法——味觉,真的是人类拥有的知觉之一吗?
它消失地如此彻底,好似她从出生起就是一个没有味觉的人。
根据罗斯·李的建议,她最好在这段时间只喝一些特制的营养液,不然的话,很可能会得上厌食症。
这只是一个开始,约在十天后,她又失去了嗅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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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觉倒是对生活质感的影响不大,但陈佩雯已经隐约能猜到,她接下来会失去听觉、视觉,甚至是触觉。
第一次失去味觉,大概是过了两周左右,而第二次则是十天,后面的间隔会不会越来越少呢?
失去嗅觉的第七天,陈佩雯联系上了罗斯·李,她只问了一个问题。
“我会恢复的吧?”
年迈慈祥的长者第一次撤去了脸上的笑容,严肃地说道:“不,你不能完全恢复如初,你的感知最多只能恢复至九成。”
听罢,陈佩雯的眉头都舒展开来了。
九成和十成,对她而言,也没有什么区别,她并不是完美主义者。
而且人本来就会衰老,到了她这个年龄,她早已看开了。
罗斯·李曾经再三警告过她,这瓶药剂的副作用会影响她的整个人生,但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他似乎还想再补充些什么,但遗憾的是,陈佩雯正好在谈话时失去了第三样东西——听觉。
她只看见视频另一端的罗斯·李,他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而罗斯·李也很快意识到,陈佩雯已经没有了听力,他赶忙打给了医疗团队。将陈佩雯送回了家。
陈佩雯礼貌地道谢,但医护人员的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她这才明白,听力和声音是一起被夺走的。
失去听力的影响比陈佩雯预想的还要严重,陈佩雯开不了车,和人交流也只能打字。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自己一样有耐心,出了一次门后,她非常沮丧地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除了照顾她的护工、医生和管家,她几乎不和别人交流。
但这还是在她能看到的情况下,如果她再失去了视觉,她都害怕自己会直接崩溃。
时至今日,她仍有些不愿意回忆那段痛苦的经历。
失去视觉的日子来得很快,几乎没有给陈佩雯任何的反应时间。
而罗斯·李答应她,等到她失去最后一种感知时,再过两天,她就可以完全恢复。
楚遥猜到了一些,她问到:“所以,第四个周期是五天,对吗?”
“是的。”陈佩雯颔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