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雅言一手牵着她,迟钝的小姑娘似是觉得她情绪不好,就叫她去玩,去玩就开心了。
就是不知道玩什么,只傻乎乎地拉着人慢吞吞就往外头走。
几人站的地方挨近粟米地,但不像大人一样是站在田地里,他们是在埂上。
饶是如此,矮的那几个险些没有一边的庄稼高。
几人就沿着地围走,边走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几个禁军不远不近地跟着,只是防着孩子摔了碰了。
薛福蔚看着颗颗饱满的穗子,实在没忍住薅了一把,季楚都来不及阻止他就“嗷呜”一把塞到了嘴里。
嚼吧嚼吧。
“啊呸!”
薛福蔚连味道都没咂摸出来,就气急败坏地一吐,“不好吃,骗爷爷我,不好吃!”
干巴巴地,还拉嘴。
赵驰纵看傻子一样看他,“家里不够你吃的,还要来扒拉粮食。”
唐衍捂着嘴笑,教他,“这要晒干碾壳以后才能吃的。”
几个小孩儿,也只有唐衍跟月弯弯懂些,其余都是五体不勤。
但是五体不勤也不妨碍他们晓得这东西现在吃不得,只除了——
“味道,什么味道,小蔚,大哥尝尝,大哥尝尝~”
就算薛福蔚说了不好吃,但依旧不妨碍傅锦梨凑热闹,小孩儿巴巴凑上去,甚至还挨近了学着薛福蔚的样子伸手去薅。
她动作极快,几个小孩儿都没反应过来,一眨眼,像是怕人抢一样,囫囵塞在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还拿小手捂住,双目无辜又清凌凌地眨着。
“大哥!”
“小梨子,快快快吐,呸呸呸,扎嘴巴。”
“陛下陛下陛下。”
几人手忙脚乱,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去掰她的嘴巴。
只是他们此刻走得有些远了,喊了傅应绝一路都没叫他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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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弯着腰替他闺女当牛的傅应绝手上动作一顿,总觉得是有人在喊,他慢悠悠地支起身子来,往旁侧一顾。
在他身侧,一边是捧着水的苏展,另一头,则是动作笨拙,僵硬着却一板一眼老实干活的落安。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竟走到了一处。
难得得很。
仙风道骨的山长大人,现在像是仙人落了地,认真得仿佛不是在干活而是在读书,动作不熟练,却一声不吭。
傅应绝瞧着稀奇,干脆停了下来又多看两眼。
天气是热的,可落安那张脸上连汗水都未见,气定神闲,不晓得的哪会觉得他是干了苦活。
“少傅。”站直身子的男人懒洋洋地唤了一声。
忙着的落安停下,也跟着缓缓直起身,偏头看他,笑容一成不变,“陛下。”
“少傅身子骨不行啊,这么会儿才干这么点。”
男人似是有些热,胸口的衣襟被扯开点,露出白皙但不弱气的小片肌肤。
站在太阳底下,拖着嗓子说别人不太行。
他皮肤真的有些白得过分,以至于侧颈处的红痕十分晃目,红痕连着颈间隐入衣襟。
落安见他眉眼恹恹,不舒服似地伸手扯了几下,那抬起来的手上也稀疏地分散着红意。
移开眼,不搭话,反而言道,“看起来是陛下要娇弱些。”
一个大男人,在地里滚几遭,红成这样。
傅应绝晓得他说什么,噎了一瞬,随即将衣领子一扯,遮住。
动作粗鲁,神情又不耐,压着眉,看起来又混蛋又凶。
“见笑。”
他不愿来这儿的原因之一就是如此,自小到大,只要凑近谷物壳子,身上就要泛红。
落安说完就不接话了,继续低下身子去干活,只是傅应绝却是来了劲。
“少傅。”他今日话实在多,“你这样真不行。”
傅应绝嘴巴痒得很,看着落安这一本正经不入凡俗的样子就又想起每日下学这人跟嗑多了似的跟他抢闺女儿。
两人单独待着的机会少,今日凑巧傅锦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