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娃娃精致的眉眼笑得弯弯,雪白的脸上晕开两抹润红。
身上的衣裳没有平日的轻便,她就一板一眼,一步一停,走得严肃又可爱。
落安落后两人几步,温柔的眼神一直注视着傅锦梨。
一直瞧着她慢吞吞地,蹒跚中带着坚定,走过径道,登上高台主座。
在他的眼中,小孩儿依旧是银发,像是染了月光的披帛,垂在脑后,泄下银色的瀑布。
她身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光明正大站在她身旁。
落安不想承认自己嫉妒。
忽然——
前头的小孩儿毫无征兆地回头,闪烁着晶莹的双目正怯怯地,娇憨地望他。
很亮,像许多年前剖开胸膛取出龙珠时血色都掩盖不住地浮华。
那时他要她死,如今他要她生。
落安展颜一笑。
假笑跟真笑总是不同的。
他的皮囊并不出彩,可那双眼睛总是夺人心魄,真心实意的笑容叫他生机焕发。
很好哄,他其实也很好哄。
落安的目光只是在傅锦梨面上停留了一瞬,紧接着顺着她细弱的脖颈,微不可察地落在她胸前的那块玉石上。
长睫敛着,颤了颤,又若无其事地收起神态,自若地入座。
———
永嘉殿下生辰那夜,上京燃了许久的焰火,整个晚间亮如白昼,照亮每一个仰望的人面。
焰火映着满城的金红,将世界铺开成永昼的华章。
那日注定不凡,只言片语就够流传于世,震撼人心。
诸如,永嘉殿下生辰,皆用的天子礼制。
诸如,八方来朝,齐聚一堂,若不是差个名头,待遇与皇帝都差不离了。
诸如,文武权臣皆跪服,三军在外遥相贺。
种种种种数不胜数。
但千千万万都只透露出一点——大启的江山,定了。
由昭帝亲自捧给了他的孩子。
各国耳闻,也没什么好说的,别人家的江山他们又插手不得,只能心头借题发挥地酸几句——
听说,这大启陛下品味忒俗,不是金就是银,那钱不要命地砸出给个金窝窝就为了给个三岁小孩儿庆生。
黄白之物,谈不上高雅,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可惜俗不可耐的大启陛下现在是顾不上别人损不损他。
自不顾暇,手忙脚乱。
好手好脚的大男人,差点把小厨房给炸了。
眼见着第二次黑烟从紫宸殿荒废许久的小厨房中传来,自己晃着脚丫坐在外头的傅锦梨待不住了。
她跳下去——
“爹爹——”
“做什么爹爹~”
“夫子!”
“小梨子在这里~”
她一步一挪,停停顿顿,走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
呆头呆脑地站得离厨房几丈远,揣着小手,就算担忧也记着两人的话不挨近。
小厨房的浓烟在夜里也黑得吓人,从大开的门框一股一股地涌出,柴薪的味道呛人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