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我爹十七八(完)

若是真叫这些人救走了元帝,那他所做便有许多麻烦。

咬咬牙,他扯出了腰间一枚纯黑的珠子。

“大人,您再助我一次。”

话落,那珠子便有灵性一般,周身缠满不详的黑雾,慢慢腾空。

下一瞬,黑雾便无穷无尽地散开来,无声无息填满了屋子,只要接触到黑雾的人,霎时便倒地不起。

只除了.......

元帝跟傅应文。

殿内清醒站着的人只有他俩了。

元帝看着眼前怪诞的场景,大骇。

傅应文倒是不见诧异,反而十分满意地又收了珠子,踱步至元帝身旁。

“本殿是天选之人,自有神通助阵,您还顾及什么,早早传——”

没说完,斜斜就插入了一道声——

“本殿答应了吗?”

傅应文同元帝齐齐错愕扭头!

就连傅应文腰间那团黑雾都一瞬躁动起来。

“小九!”

傅应绝的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独自跨步进来。

手持双刃,浑身煞气。

面色苍白,精致的眉眼处略染了寒霜,有种破碎的肃穆感。

本该死在府中的人,出现在眼前,傅应文心头大乱,不妙感顿生。

他手比脑快,一把驾起元帝,挟持在身前。

“你是如何进来的!”

强装镇定。

傅应绝不可能单枪匹马地杀进来,他出现在此处,便是说明......

外头怕是叫他把控住了。

傅应文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他手摸到自己腰间,感受到里边圆润坚硬的触感,心下稍安。

那位......

还在的,

他还有机会!

傅应绝跟没看见他动作似的,只是缓慢提步向前,枭首在他手里凶光乍现。

一步,

两步,

......

愈发近了。

“站住!”傅应文慌不择路,将剑抵在了元帝颈上。

他不知傅应绝是否在乎元帝,可他手中现在别无筹码。

所幸的是,傅应绝停了下来。

元帝眼神都舍不得从傅应绝身上移开,见他凶狠地凝望过来,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血色的唇抿得死紧。

自己的心也紧紧地揪起来。

“小九!”元帝不见害怕,道,“别管父皇。”

傅应文立马将剑抵得更紧了,颈间见血。

傅应绝提着的剑垂在身侧,就连紧绷的身躯也卸下防备。

他看向傅应文,

冷静道:“你的条件。”

放人的条件。

傅应文见他这样反而不慌了,

“没想到九弟跟父皇倒是父子情深,既如此.....”

他目光从傅应绝的左手一路向下,最后落在冒着凶光的枭首上。

“听闻九弟持双剑,从不离手,护得比自己命还重,今日.....也叫哥哥瞧瞧究竟是你这剑更重还是父皇命更重!”

傅应绝的枭首,少年时便跟着他了。

厮杀,诱敌,性命垂危,都是这两把剑陪在他身旁,甚至.....比元帝陪同他的时间还多。

元帝又何尝不知枭首对他的意义。

“不可!”他焦急之间,架在项间的剑便挨得更近了。

可傅应绝几乎没有一丝犹豫,

他不过是调动内力灌注而去,左手拎着的那柄剑便寸寸断裂!

铁屑飞扬,只余几块废铁落在地上。

至此......

枭首便不再是双剑了。

傅应绝眼都没眨,狭长的凤眸中静若死湖。

眼睑低垂,他望着空无一物的左手,轻蜷了下手指。

哑声,

“继续说。”

傅应文不可能只要这个。

“爽快!”饶是傅应文都不得不赞他一句利落,“光是剑可不行,父皇万金之躯,当是值得你一臂相抵。”

“小九!”元帝双目通红,“出去,带着人出去,绞杀逆贼傅应文,携虎符玉玺登基!”

不可,

元帝再怎么算都没算到如今的境遇,他甚至打算好了,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他死,傅应绝携护符退反贼。

到时,便是天时地利,无人多言。

“出去!”元帝厉声。

可傅应绝已经缓缓地抬起了右臂,手中孤零零的枭首慢慢抵了上来。

傅应文看得眼中热切,

就在傅应绝即将动手之际,变动陡生!

一团黑雾直直从不远处掠来,不是对着别处,正是对着傅应绝的心口处!

祂要他的命,

避无可避。

”小九——”元帝悲鸣。

“咚——”

硬物相撞的巨大声响,连带着炸出一阵白光,傅应文不适地闭了闭眼。

可元帝双目被白光灼伤都没有闭上,而是趁着间隙一把推开傅应文,颤抖着往傅应绝那处靠去。

他有些绝望了,年迈的帝王落下泪来。

等光芒散去.....

“小九!”

傅应绝还立在那里,而他身前,站了一个小孩儿。

是傅弟弟。

木木的小男孩儿,坚不可摧一般站在他身前,一道无形的屏障随着白光一道消散,连黑雾都被撞得消散许多。

还不待元帝惊喜,就见那粉白粉白的小人像是樽瓷器一般,从额角处裂开条细缝。

“咔擦。”

细缝从额角延伸至下颚,

似乎是受了过重的冲击,坏掉了。

可傅弟弟像是感觉不到一般,慢吞吞地抬起手来,要去抓那团黑雾。

黑雾如同有了人的情绪,慌忙向殿外逃窜而去!

傅应绝顾不得别的,一把抱起傅弟弟,小孩儿呆瓜一样的,见是他还下意识地浅浅弯唇。

“d.....”

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比之方才更汹涌圣洁的光就从他胸口一涌而出。

白光追击着黑雾而去,在殿门处拉长,化作一道人影。

那人白衣加身,银发披散,背对众人,黑雾被他轻松地攥在手中。

傅弟弟目光追随而去,见着那人,他慢几拍地眨了眨眼,而后像是做气一般,埋在傅应绝怀里。

瓮声瓮气,呆呆道,“爹打,打夫子,弟弟,碎了,弟弟被,打碎了,告姐姐。”

夫子,

傅锦梨一直挂在嘴上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