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予急道:“我所说句句是真,绝无半点谎言,还请神秀上师明鉴,切莫让真凶得脱逍遥。”
神秀目露寒光,怒道:“汤予,贫僧可不听你强词夺理,在此做口舌之争。今日我就是来捉你回寺,交弘忍师傅发落!”
汤予心头火起,大声说道:“不错,天下所有的恶事都是我做的,你若要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便快些动手,还啰嗦什么。”
神秀怒极待要上前,老僧宗明在旁说道:“阿弥陀佛,汤施主如有冤屈,可随老纳去少林寺面见方丈宗凡师弟讲明真相,如真凶另有其人,老纳保证将其严惩不贷,还汤施主清白。”
汤予尚未答话,王者仁说道:“我和杜捕头为此事争执不下,宗明大师却想捷足先登,恐怕不妥吧。”
杜哲瀚也说道:“正是。在下奉刑部、大理寺、督查院差遣特来缉捕朝廷钦犯,于情于理汤予都应交我带走,怎可任他随宗明大师前往少林。”
宗明颔首说道:“汤施主涉嫌大慈恩寺玄通大师遇害一案,又怀有玄奘大师所着经书。大慈恩寺派寺僧普净来我寺中,请少林出面主持公道,捉拿凶手,寻回经书。天下佛门一家,我少林责无旁贷。汤施主方才言说此事另有隐情,老纳也觉有些蹊跷,想请汤施主去往少林,至于如何处置便让宗凡师弟定夺。”
杜哲瀚深知当今圣上、天后皆笃信佛教,少林寺又曾因相救太宗皇帝李世民性命,被太宗皇帝亲封为皇家第一寺院,尊贵无比。宗明大师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武功深不可测,江湖上更广有侠名,故而不愿与其撕破面皮。但若放走汤予必受上峰责罚,无奈之下只得据理力争。众人争论不休,各不相让。就在这时,神秀忽的转身向汤予身后说道:“二位既已到来,又何必躲躲藏藏。”说完僧袍在地上一扫,卷起一枚石子冲远处的一棵大树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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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打在树干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众人不明神秀何意,朝大树望去,只见从树后闪出两个人影。二人装束甚是怪异,都是头顶尖帽,身穿肥大长袍,腰间无带,白色的长袍上绣着花纹,花纹虽然精美却不是中土样式,脖颈上还戴着形状古怪的宽边十字形铁架。
二人来至近前,汤予等看二人容貌更是奇特。其中一人额头上纹着诡秘的图案,既像文字又像符咒。另一人体格魁梧,满头金发,凹眼粗眉,大大的鹰勾鼻子占据了半张脸,颌下留着浓密的黄色短须,样子如同《神怪志》中的厉鬼。众人满腹狐疑,金发之人施了一礼,嘴里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汤予、王者仁等皆如坠雾中,不解其意。杜哲瀚沉思片刻,豁然说道:“你们是景教之人?”
另一人面带笑容,说道:“杜捕头好眼力。不错,我们确是阿罗本的教徒。在下是教中拘魂左使,这位是缉魂右使。”
景教乃是西方基督教的一个分支,亦称聂斯托利教派,最早起源于亚述,太宗皇帝时由波斯僧侣阿罗本传入大唐。太宗皇帝特许阿罗本在长安城义宁坊兴建教堂一所,名为“波斯寺”,又名“罗马寺”、“大秦寺”。后高宗皇帝李治登基,封阿罗本为护国大法师,地位尊贵无比。只是其教义与中华国情相悖,仪式鬼祟,信徒多是西域番邦之人,在中土并不盛行。阿罗本逝去后,继任者一直是个谜团,教众也多转入地下活动,因此更加神秘。杜哲瀚曾久居长安,故而识得。
王者仁性子急躁又对二人模样举止颇为反感,高声说道:“我们与景教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贼头贼脑在此做甚?快快离开,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拘魂左使冷笑道:“老英雄想必就是曾经叱咤江湖的名剑山庄庄主王者仁老前辈?”
王者仁神情厌恶,拘魂左使接着说道:“可你管天管地却管不着我们。”
王者仁勃然大怒,喝道:“你们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究竟意欲何为?”
拘魂左使神色虔诚,右手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说道:“我们尊敬的大法师马吉达对汤予大侠的故事无比着迷,故命我二人前来相邀,请汤予大侠往塞外一会。马吉达大法师已备下甜香可口的葡萄和奶酪,恭迎汤予大侠。”
众人大感意外,王者仁不禁笑道:“原来你们也是为了这小子而来,有趣,有趣。”
汤予心里亦是不解,说道:“我同景教从无来往,连你们的大法师之名都是头回听说,又怎能随你们去往塞外?”
拘魂左使忙道:“马吉达大法师是神在世上的唯一代言人,是一切光明的源泉,没有人可以拒绝马吉达大法师的邀请。汤予大侠理应随我们前去,一同聆听马吉达大法师的教诲,感受马吉达大法师的力量,这样才是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