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大少爷的态度让我有点吃惊,好一个你随便开口就成,鬼都知道这口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我今年满打满算才十八岁,出道才整整三年,业界经历很短,和那些名流风水师相比,我就是大森林里绕着低矮的树枝,飞来飞去展不开身手的黑乌鸦。
如果什么时候轮到我飞黄腾达了,不是世道变了,就是人心变了。
这个时候就是见风使舵的时候,我和韩府这三年没有任何交集,霸王硬上弓的吃相有点难看,万一把我的那点自学成才的看家本领沾上污点,以后在这个行业里就真的混不下去了。
人心藏风水,我还是装聋作哑比较好:“大少爷刚才说的是什么?鄙人重听,耳朵不大好使,尤其是到了夜晚,看不见来人连个口型都对不上,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屋子里安静了一下,气氛像是被空气锁住了一样,我在给大少爷出难题,也在围魏救赵给自己下台阶找退路。
如果韩府真的看得起我这个三流先生,不会在最后希望渺茫的绝望一刻,请君入瓮。
三天前有那么好的机会,他们宁愿把我晾在荒野地里自生自灭,也不惜重金请来一拨又一拨有头有脸呼风唤雨的神棍们,把自家门口摆成了各路风水师打擂台的场子。
假如我为图一时面子之欢,主动上了那辆方圆几百里显赫家世的马车,不说自取其辱,也算太不明智了。
大少爷毕竟是大少爷,在大房三兄弟二姐妹中,他是唯一能够代表韩府出头露面撑住场子的人。
借着旱烟袋的烟火,我乜斜着眼睛,看见他迈开步子朝床头走了过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抽出一根划了一下,瞬间点燃了一道亮光。
亮光照亮了大少爷的脸,那张脸温文尔雅,因为年轻帅气而俊俏无比,只见他极有城府地靠近我的耳边,字字珠玑地说道:“我说老爷请你去一趟,由你开价……”
我伸出一只手挡在自己的耳边,身体朝后仰去,眼睛看着大少爷充满殷切希望的双瞳孔,摆出一副高攀不上的谦虚样,瞬间甩出三个字:“乾黄宝!”
吐完三个字后,我如释重负,扔掉旱烟袋,拉上被子一头钻进被子里去。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而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泄露天机的事情是要冒生命代价危险的,用他老爷子八十四岁的阳寿,来借我十八岁的小命,我才不干。
我家三代单传,到了我这一代基本上是门清了,父母早逝,八个兄弟姐妹先天童子命,全部在大婚前高烧不退毙命,就算我这辈子不近女色膝下无儿无女,我也不想替他去先死。
何况,我也是童子命,阳寿只剩下七七四十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