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之英和他说话之前,已将一枚固血丹含在嘴里,那日他虽不明白厉知秋如何应对黄逐流,但事后曾听大师兄反复讲说,因此今日也想行险一试。这固血丹是余仙亲手所炼,极其难成,这次也不过给他带了一枚防身,他却舍不得将丹药一口吞服,故而含着不吃,要待打过一掌再吞了保命。这时听黄逐流要自己先行出手,忙气凝丹田,使出师门绝学“川谷入海”,力道匀灌全身,举起双掌拍去。
黄逐流右臂一抬,单掌和他两手相碰,“啪”的一声,娄之英倒退数步,背倚墙壁,张大了口喘着粗气,他胸中烦恶至极,幸亏“川谷入海”运气特殊,不至让对手之力急攻丹田,这才能勉力支撑没有倒下。
只听黄逐流道:“小子,你可比你师兄差得远啦!也不用三掌,这第二掌便能取你性命。”原来他适才只使了一招平常不过的开碑手,用了四层掌力,便探出娄之英功力深浅。自忖下一掌运上阴阳雨劲,胜他自不是难事。
娄之英此时方知天外有天,自己勤学苦练十余年,在绝顶高手面前,却连一招也走不过,但此时骑虎难下,唯有硬着头皮再上。
他刚举起双掌,却听墙角有个嘶哑的声音说道:“黄大爷,你那宝贝徒弟,现下伤势如何?”原来正是那个脸似黑炭的刀客吴三。
黄逐流转头见是他说话,便也停手回道:“这等内伤,总得月余才能痊愈。你又有何高见?”
吴三笑道:“我还道令徒伤重,就此不能习武了呢。既然如此,他们小辈之间结成的恩怨,又何必由你老人家过分操心?待令徒痊愈,和这夏侯南约定时辰地点,再来赌斗输赢,岂不两边都能信服?这位兄弟也不必和你做什么三掌之约了,他若有什么不服气,亦可和令徒再行约斗比武,岂不快哉?否则你将夏侯帮主杀了,你徒弟终生不能亲手复仇,那也是憾事一件了。”
黄逐流微笑道:“女娃娃,你想用这笨法子激我上当,那是白日做梦。我虽不知你装神扮鬼要糊弄谁,但先前我在庙外听你推演悬案,的确才智不低,老夫也有许多难解的谜团,将来自有用着你处,我不杀你,你便去罢。”
众人听他叫吴三做女娃娃,都是一愣。娄之英回想适才他推演时的才思言辞,又盯着他重新端详半天,突然叫道:“你是……,你是……虞姑娘?”
吴三见被黄逐流叫破,咯咯一笑,伸手将头脸的胡须眉发抹掉,露出一张鹅蛋尖脸,眉心隐约见到一颗小痣,虽然脸上仍似炭般黑,但已难掩俊俏,却不是虞可娉是谁?
叶氏兄弟也奇道:“咦?原来是你!”
娄之英道:“虞姑娘,你怎么……”
虞可娉举手拦住他的话头,道:“这事咱们稍后再说。黄大爷,先前听你言语,想来你对那宝贝徒儿必定十分得意,你将一身本领俱都传给了他,不知所为者何?”她先前说话嘶哑,自是乔装,此刻恢复了女儿身,却无需再刻意扮声了。
黄逐流早先来到庙外时,正逢庙内众人言谈穿墙法术之事,期间听到虞可娉推演的丝丝入扣,也不禁暗自钦佩,是以听她问话,并未流出不耐的神色,反而笑着答道:“我这徒弟根骨奇佳,是天生的练武之才。我教他一身武艺,自是盼他将本门功夫发扬光大,更盼他有天能成武林翘楚,执天下武人牛耳。”
虞可娉道:“照啊。黄大爷,你若想要令徒展翅高飞,总不成一生都袒护于他。现下令徒和人结下了梁子,又何必要你亲自出头,替他出气?令徒若也抱负深远,只怕不喜你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