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贺经纶不敢再有半点大意,暗叹这个年轻人应变了得,看来自己若不出尽全力,只怕难以取胜,此时再也顾及不上什么情分、客套,脚下一错,双臂挺直,如幻如电般扑将上来,原来他是把天池剑法演化成掌法,以拳代剑施展绝技。那一十三路天池快剑乃是天池派镇山之宝,远非“瑶母拳”等其他武功可比,一经使出,端地威力无穷,邵旭登觉眼花缭乱,一时辨不清对手出拳方位,几次都被拳风堪堪扫中,暗想两人此刻若是仗剑相较,自己身上已不知会被刺穿多少窟窿,他越是狼狈,心中就越镇定,猛然想起娄之英曾与冷怀古相斗,及后两人共同钻研过天池快剑,是以对这套剑法并不陌生,想到此处,顿时灵台清明,举掌一转,脚下飞奔,竟和对手以快打快起来。
贺经纶见他突然变招,而这一手并非潜山功夫,依稀便似东钱派的“万金霹雳掌”,知道此人身兼两家之长,每一派的武学都已练的登峰造极,的确世所罕见,心中又赞叹了几分,可他掌法再迅捷,却也比不上天下闻名的天池剑法,和自己比快,那是自讨苦吃,果然不下十招,对方肋下露出好大一个破绽,这时不及细想,一掌推过,任他抵挡或是躲闪,这一掌都能将他击倒,那便胜券在握,不负天池派的威名。
邵旭眼见此掌避无可避,也跟着反手回击,出手方位却无比别扭,贺经纶见他无奈之下回挡,而这一掌姿势怪异,极难打出力道,不免微微一笑,将掌力收了七分,拟将他推个跟头了事,哪知双掌一碰,猛觉对面一股大力袭来,心下顿感不妙,知道这人为了兄弟情深,恐是连命也不要了,妄图跟自己拼个同归于尽,此刻再容不得半点犹豫,也使足了全力,十成十打了过去。
两人双掌相抵,登时黏在了一处,彼此头上都冒出了白烟,似他俩这等高手,一旦比拼上内力,旁人无从插手,那非拼到一死一伤不可,众人见此情形,都发出一阵阵低呼。贺经纶初时也微感后悔,可一经对掌,突觉对方并非出力跟自己相抗,乃是源源不断地输送内力过来,原来邵旭发出此掌所含的不是刚猛霸道的真气,而是浑厚冲淡的内息,贺经纶顿时心中透亮,知道此人是故意露出破绽,又用这等以假乱真的内力诱使自己上当,只不过旁人诱敌,往往都有阴损毒辣的后手,而邵旭深知两人只是比武闯关,并非殊死争斗,是以仅点到为止,只让对手意会,不过此举实在过于凶险,这招全仗对方也存了相让之心,否则贺经纶若一味好胜争抢,抑或反应不及,这一掌下去,他非受重伤不可。邵旭兵行险着,虽然出奇,可也确是抱着必死决心,足见其对娄之英情深义重,那是非帮着赢这一局不可。
贺经纶想通此处,心中顿感五味杂陈、感慨万千,但觉对面这位青年无论武功还是计谋,均是武林中的翘楚,人品则更是出类拔萃,尤其以身试险的这份胸襟和胆识,实可谓万中无一,看来潜山派的确后继有人,再想到自己一门的弟子,冷怀古大逆不道,楚怀璧坐井观天,宁怀真轻率莽撞,其余众人更加不值一提,霎时间万念俱灰,暗忖这一局便胜了又如何,数年之后,天池派必定会被潜山派遥遥甩下,两相较下,自己终是败了,微微叹息了一声,拼着身受内伤,将掌力生生收回,哈哈笑道:“邵老弟,果然长江水后浪推前浪,这一关,算你们过啦!”
在场的一众高僧和武林名宿无不震惊,适才明明贺经纶已稳占上风,为何会突然撤掌认输?只有孙协、普真、普绝等人眼光毒辣,隐隐猜到个中原由。邵旭一躬到地,拜谢道:“承蒙贺老前辈手下留情,小子无赖,迫不得已使用无聊小计,还请老前辈海涵。”
贺经纶抚髯笑道:“邵掌门,你此计既生,我这一掌无论出是不出,你都已是胜了,那还有何话讲?”转头又向普真道:“大和尚,老朽不才,守不住这第一关,你可莫要怪我。诸位都看在眼里了,老朽适才全力以赴,没有半点留情相让,也不过与邵掌门堪堪战个平手,足见后生可畏,再打下去,徒有丢丑,老朽素有自知之明,不打啦,不打啦。”
普真大师微微一笑,道:“贺掌门出力相助,无论胜败,贫僧都感激不尽,焉有责怪之理?适才两位大展身手,邵掌门少年英杰,贺掌门老当益壮,令我等大开眼界,那也不消说了,此页便算揭过。孙檀越,贫僧守护经书,要留在最后一关严阵以待,便请檀越设立第二阵。”
孙协本不欲掺和此事,无奈先前被贺经纶言语拉拽,此刻只得硬着头皮顶上,他站起身来,踱步走到场地中央,道:“娄贤侄,第二关由孙某来守,咱们公私分明,事前可要讲说明白,我若出手,断不会念及两家交情,贤侄也不必畏手畏脚,大可尽情施展。不过孙某长你一辈,你我战平,那便算你胜了,你瞧如何?”
娄之英深知第二关远非贺经纶可比,想要战平武圣谈何容易,但事已至此,再多回避已然无用,唯有不遗余力地尽展能为,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他刚要出列,邵旭又拦住他道:“贤弟,第二阵不如仍由哥哥先上。”
娄之英苦笑道:“大哥,你跟贺掌门一场鏖战,消耗不小,小弟怎会还允你冒险出战?何况此乃小弟私事,总不能一味让旁人出力,我自己坐享其成不是?”
邵旭道:“孙前辈三圣之一,天下间罕有敌手,不如你我再老起脸皮,仍来个车轮之战,以增胜算。”
娄之英摇头道:“大哥一番苦心,小弟明白,但这第二阵,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再战,大哥若因此有所闪失,小弟于心何安?”
他话音刚落,忽听檐顶有人道:“这一关邵老弟不用出战,娄兄弟也无需硬上,不如由我来顶此阵如何?”
大殿群雄皆然大惊,要知在座各人无不是名震一方的大侠、宿老,尤其孙协、普绝、普真、贺经纶等人,均内功深湛,房顶若有人窥探,断无察觉不到的道理,但这人居然无声无息之间偷听到了殿内的谈话,却不知是何方神圣,正迷惑间,就见门檐上飘飘然落下一人,一席青衣长裙,原来竟是一名女子。
娄之英和邵旭大喜过望,孙协见到此人,眼中精光一盛,脸上顿时布上了一层阴霾,群雄中一多半不识得来人,有几人却看出她是谁来,想到这人身份,心中都半是吃惊,半是好笑,就见那女子闪步来到孙协跟前,纳头拜道:“爹爹在上,不孝女儿妙珍,给爹爹见礼。”
孙协哼了一声,却没睬她,娄之英来到孙妙珍身边,低声问道:“大姊,你如何也上山来了?”
孙妙珍道:“我和两个妹子等了半天,也不见你俩回来,虞家妹子焦急起来,特央我来查探。”原来孙氏姐妹和虞可娉在山下守候良久,不知个中这些变故,见两人久久不归,都颇为担心,索性由孙妙珍仗着绝妙武功,悄悄潜进少林寺内,正赶上众人赌斗,孙妙珍眼见父亲就要下场,知道娄、邵二人均远非敌手,这才出声相告,要以助一臂之力。
孙协眉头一皱,愠道:“少林寺乃佛家清修之地,向来不许女眷入寺,你不但不守主人戒律,还暗自跑到房顶偷听各位前辈谈话,眼中可还有礼法规矩么!”
孙妙珍矮了矮身,向群雄道了个万福,施礼道:“小女孙妙珍不识深浅,因牵挂兄弟安危,这才斗胆到宝寺一探究竟,并非有意冒犯,还请诸位高僧前辈宽宥,饶恕则个。”
方丈普绝大师口诵佛号,回礼道:“阿弥陀佛,孙女侠对兄弟情深义重,无意间冲突了敝寺规矩,那本是人情之常,无可厚非。何况女侠声名远播,神功卓绝,若非为了兄弟出头,自可来去如风,老衲等众无一识穿,那也算不得有什么罪过,宽宥一词,愧不敢当。”
他这番话本无别意,但孙协听来却觉得十分刺耳,对女儿的作为更添恼怒,愤愤地道:“练了几天功夫,便自命清高、有恃无恐了?呵呵,少林寺好手如云,若真察觉了你的行踪,与你为敌,你抵挡得住么?我来问你,立琢和妙玫去了哪里,是不是寻到你家去了?”
孙妙珍道:“爹爹教训的是。立琢、妙玫的确来找过孩儿,不过立琢眼下正在黄龙庄做客,妙玫却在山下民宿。”
孙协虽牵挂一双儿女,想问个清楚明白,但当着群雄之面,不愿过多谈论家事,沉了沉气,把话题岔开,道:“你适才说不要你两位兄弟出战,你自己要来顶替此阵,那是什么意思?”
这下贺经纶不敢再有半点大意,暗叹这个年轻人应变了得,看来自己若不出尽全力,只怕难以取胜,此时再也顾及不上什么情分、客套,脚下一错,双臂挺直,如幻如电般扑将上来,原来他是把天池剑法演化成掌法,以拳代剑施展绝技。那一十三路天池快剑乃是天池派镇山之宝,远非“瑶母拳”等其他武功可比,一经使出,端地威力无穷,邵旭登觉眼花缭乱,一时辨不清对手出拳方位,几次都被拳风堪堪扫中,暗想两人此刻若是仗剑相较,自己身上已不知会被刺穿多少窟窿,他越是狼狈,心中就越镇定,猛然想起娄之英曾与冷怀古相斗,及后两人共同钻研过天池快剑,是以对这套剑法并不陌生,想到此处,顿时灵台清明,举掌一转,脚下飞奔,竟和对手以快打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