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蕊不曾料想被她扣这样大一顶帽子,连忙改口道:“想是奴婢记差了,大少夫人晨起一贯是梅香伺候的,这会子应当起了罢……”
沈青棠眉目一冷,娇喝道:“跪下!”
梅蕊一愣,对上沈青棠寒意凛凛的眉眼,下意识便跪了下去。
“蓄意嚼舌,坏主子名声,且自行在这跪一刻钟,好好反省反省。”
沈青棠拢了拢披风,便淡漠地越过梅蕊,往观云居的后门走去。
杏儿留在原地,便立在一旁盯着梅蕊,面上挂着歉意的笑:“梅蕊姐姐别同我家娘子计较,她任性惯了,连大郎君也时常拿她没办法……”
说罢又将一支素银的簪子悄悄塞给梅蕊。
梅蕊心下怄得要死,可红脸白脸全让这对主仆唱了,她竟是发作不得。
许是撒了一通火,沈青棠迈进赵渊的寝屋时,胸口堵的那股郁气已散了个七七八八。
眉眼温软的小娘子推开门,跑到榻上掀锦衾的时候,赵渊才刚刚醒转。
一见沈青棠娇躯玲珑,半跪在榻上,他冷不防吓了一跳,好险才稳住身形,好叫自己显得不那么慌乱。
“何事?”他嗓音微哑,一双鹰眸从她身上移开,缓缓望向帐顶。
沈青棠瞧着那双素来冷冰冰的鹰眸里,露出初醒的迷蒙,倒显得比素日可亲许多。
她乖乖跪坐在榻边,歪着头问道:“爷昨儿不是叫玉奴来伺候晨起更衣?”
赵渊恍然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退到屏风外候着。”他总算缓过神来,吩咐道。
独寝二十余年,这还是头回有小娘子这般,不知避讳地跑到他榻上的。
就好像有一只柔软的玉手,堂而皇之伸进了他的寝衣里——有一种被入侵了领地的异样感。
沈青棠懵懂地颔首:“玉奴这还是头回伺候人更衣呢,爷可否指点一二?”
她说着,粉腮爬上一抹绯红,似是羞极了。
“去熏笼旁取衣裳来。”他吩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