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赵宁:以歹人之血,把我嬴兄洗白白!

内院。

“砰!”

“砰!”

“砰!”

敲门声响起。

花朝声音有些虚弱,但语气却还是无比坚定:“相爷!你别来了,在无忌脱身之前,我是不会见你的!”

嬴无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花朝姐,我出来了!”

花朝呼吸一窒,紧接着就是一阵难以言说的狂喜。

她飞快跑向屋门,脚步摇晃险些摔倒,好在她还是成功打开了门,见到了那个担忧了一夜的人。

才一夜不见,她就感觉隔了一辈子,一时间泪如雨下。

嬴无忌轻轻将她脸上泪水拭去,笑道:“别哭了,这不回来了……嘶!”

温香软玉扑怀,身上的伤口崩了不少,却不忍把她推开。

良久。

花朝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嬴无忌的眼睛,本来苍白的俏脸微微泛起了丝丝晕红,朱唇张了又张,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出话来。

嬴无忌笑了笑,便拥着她进了房间,旋即关上了门:“现在没人能听到了,花朝姐你想说什么?”

花朝眸子有些湿润,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低下了脑袋,埋在了嬴无忌的怀里:“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啊!”

这一句话,足以概括花朝昨夜辗转难眠的六个时辰。

嬴无忌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抱着她。

花朝轻轻地嗅了嗅,只觉鼻尖有种阴潮的气味萦绕,隐隐中还带着一丝臭味。

她知道,这是牢房的味道。

小的时候跟娘亲来绛城找罗偃,她曾经有幸住过一次牢房,从那天起那个味道就时常出现在她的噩梦之中。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闻一次,却没想到竟然从嬴无忌的身上又闻到了一次。

嬴无忌在牢房里住得不久,所以味道很淡,但却足够熏得她流很多眼泪了。

她从未像此刻那么贪恋嬴无忌的怀抱,但在这个怀抱里,她好像明白了嬴无忌的心意。

所有人都是迫不得已的。

包括嬴无忌。

哪怕聪慧如他,也会随时陷入凶案之中。

他需要一桩婚事,去给他一个庇护,让他慢慢拥有自保的力量。

这个庇护,自己给不了。

花朝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不可能看不懂嬴无忌看她时的目光,所以嬴无忌对她说要成婚的时候,她心理有过怨怼,即便她知道,嬴无忌这个选择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自己,都是对的。

现在她明白了,他只不过是理性到极致的人。

但……

她抬起了头:“在闯入鹿房之前,你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么?”

嬴无忌咧了咧嘴:“大概知道吧!瞅见姬肃那个狗东西的时候,就猜出来了。”

花朝有些急切:“那你那个时候想到对策了么?”

嬴无忌摊手道:“我又不是神,哪能那么快就想到对策?”

“那你就没想过后果?”

“指定想过啊!”

“那你还……”

“一想到你要受欺负,我就恨不得赶紧帮他们全杀了!”

“你这次可真不理智。”

“你都要受欺负了,我还怎么理智啊?”

“……”

花朝微微移开目光,忽然感觉以前自己憧憬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好像并不是非要不可,反倒是这种放下所有理性的守护,才更加让她沉迷。

很多事情她不懂,但她没打算问。

只知道如果嬴无忌能一直这么对自己,就算自己一辈子都不嫁人,那又如何?

她轻轻捶了捶嬴无忌的肩膀:“快把外衣脱了吧,我给你敷药,留疤就不好了。”

“嗯!”

嬴无忌呲牙咧嘴地把外衣脱掉,乖乖地躺在床上。

这次若不是非攻剑法,他可能早就被捅成筛子了。

非攻剑法不愧是天下少有的防守剑法,面对十几个实力略高于自己的高手,居然都能防下来,而且对真气的消耗还不是特别严重。

转守为攻才几息的时间,就直接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一战,让嬴无忌无比蛋疼。

让他无比渴望实力,偏偏胎蜕境是个厚积薄发的过程,尤其是对他来说,憋得越久就喷得越多。

问:在修为提升幅度有限的条件下,如何才能提升战力?

答:碰瓷!挖矿!

这次能反杀,完全是靠地煞七十二术的隐形,没有它隐藏气息和攻势,自己的烈火掌法根本就拍不到那些人身上。

以后,必然要狠狠地碰,狠狠地挖。

至于这个案件本身,他不太清楚外面的情况,不过既然自己已经从牢里出来了,姬肃这个狗东西应该已经遭重了。

这波他主动置身于险境,第一想法的确是为了花朝。

杀掉十几个侍卫以后,还是选择了强杀魏腾,同样有一部分是花朝的原因。

但更大的一部分,就是彻底把姬肃给揪出来。

高端的阴谋,只需要最朴素的破解方式。

即便他一开始不知道姬肃究竟捣了什么样的鬼,但既然他搞事情了,那就一定会有各种动机,自己只要拿出一个看似无可辩驳的证据,让飞鱼卫顺着查,就把这里面的脏东西全部揪出来。

他不知道姬肃后面有没有大boss,但只要有,姬肃这个狗东西就很难让他独善其身。

所以他当时,明明能够止戈,拖到外面的人闯进来。

却还是选择了把魏腾一干人等全部杀完。

诚然,如果只是这样,即使能保住自己的安全,也不能完全为自己脱罪。

想要完全脱罪,还是得看太子一脉如何操作。

如果这点忙他们都不愿意帮,那只能说这联姻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若真这样,他宁愿回去跟嬴无缺争个你死我活,也不想留在黎国王室当上门女婿。

先清算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

再等一个爱的终决选。

……

这一天,好像过得很快,又好像过得很慢。

赵契简直度日如年,他跟那个会摄魂之术的门客,一整天都呆在府上,等着韩赭找上门来。

但是韩赭,明显没有找他的意思。

摄魂之术,尤其是对韩歇这种核心成员搞摄魂之术,一不小心就会挖出大半韩家的秘密,韩赭怎么可能同意?

但赵宁让他三天之内拿出摄魂之术的结果,他当然不想拿。

可不拿……

你搜嬴无忌魂的时候那么积极,怎么搜韩歇魂的时候你萎了?莫非你心中有鬼?

这波,属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赵契不可能搜魂,所以他一直在找挽尊的方法,可怎么找都找不到。

娘的!

姬肃你闲的没事,用烈火掌法做什么?

全特娘的赖姬肃!

……

韩府那边,同样好过不到哪去。

韩赭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暴露得这么快,明明自己已经安排得万无一失了,却不曾想到最后,居然闹到了这种地步。

虽说现在没有确凿证据说明韩家就是幕后主使,但黄泥烂在裤裆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这不是屎。

何况,这本身就不是黄泥,这本身就是屎!

现在魏桓最疼爱的小儿子死了,而且他知道是韩家造成的,以后又会怎样对待韩家?

韩家在黎国世家中稳居前三之列,但硬实力是不如魏家的,毕竟他们没有十几万足以比肩魏武卒的精锐兵力。

现在惹毛了魏家……

全特娘的赖姬肃!

你不仅想让嬴无忌死,居然还想让魏腾跟着一起死,你说你用什么烈火掌法呢?

现在太子宁当众说,三天之内要一个摄魂之术的结果,这个结果怎么给?

这个年轻人没轻没重的,难不成真要我承认,是我们韩家挑拨的关系,结果害死了魏腾,并且差点害死嬴无忌?让魏家跟我们韩家打起来?

到时候,你们赵氏宗室经营这么久的稳定局面还要不要了?

“三天,三天……”

韩赭不停自言自语着,觉得这可能是赵宁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这个太子虽然年少,但办事一直都很有谱,不可能一时怒气上头,就把表面稳定给打破,尤其是百家盛会将至,这么搞丢的是他们王室的脸。

三天!

是太子宁给他留的机会。

韩赭心中已经有了六成把握,旋即沉声道:“将猫女的账单和韩歇的个人账册拿出来!”

听到这话,韩家众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这件事的对策。

懂事的长老,已经开始拟定认罪书了:韩歇庶出,却自认才华横溢,曾数次想要认家主夫人做母亲,从而归于嫡系。但韩倦回来之后,他归嫡计划受阻,从而恶向胆边生,自以为可以通过挑拨乾、魏、相三方关系,得到家族认可。殊不知,韩家爱好和平,根本不屑于这种蝇营狗苟。

仅仅一个时辰的时间,账册做好了,天衣无……天衣有点缝,看能够看得过去,认罪书更是声情并茂,足以把面子给糊弄上。

韩赭检查了一下,便把韩歇的生母给唤了过来,将信交给她之后,便指了指一旁的食盒:“孩子饿了,飞鱼卫监牢的饭不好吃,快给他送些吃的吧!”

韩歇的生母看到信之后嚎啕大哭,但最后她还是郑重地把认罪信揣到了怀里,向飞鱼卫总部走去。

只是提到要送饭的时候,却被飞鱼卫的狱守给拦了下来,让她在原地等待,狱守去叫千户过来。

等待的过程中,韩歇生母又悲痛又忐忑。

悲痛的是,自己最优秀的儿子马上要被自己亲手送上黄泉路。

忐忑的是,自己最优秀的儿子不一定能被自己送上黄泉路,一旦送不上去,自己所有的儿子和女儿可能都会被连累。

在她悲痛而忐忑的时候,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千户走了过来。

巫霜序打量她了一眼,语气微冷:“韩歇乃是朝廷重犯,任何人不准接近,狱中自有犯人的吃食,不准送饭!”

韩歇生母噎了一下,正准备说什么。

巫霜序却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除非,你送的不止是饭!”

韩歇生母咬了咬牙,直接从怀里取出认罪书:“禀千户,还有这个!”

巫霜序打开信件看了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仅仅这些,还不够!”

“那千户看……”

“嬴无忌性格坚韧,不轻易失控杀人,这也是韩歇做的手脚!”

“……”

“能添么?”

“能能能!”

韩歇生母赶紧补充,以为出门之前,韩赭曾经交代过,只要不牵连到韩家,一切要求都能答应。

巫霜序将餐盒放进了桌子上,指了指牢房:“去吧!等会拿着韩歇亲笔写的认罪书,换了他的最后一餐再给他送进去!”

“多谢千户!”

韩歇生母感恩戴德,便低头走入了狱中,不一会儿便哭着拿着一封认罪书过来了,换下食盒就又进了监狱。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两个人的对话。

“韩兄,韩兄,你的断头饭好香啊!能不能也分我一碗。”

“甘霖娘的姬肃!现在还嘲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