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悝死了,吴起的军事改革做得倒是很好,替魏家训练出了魏武卒,结果看好友被杀,直接跑路去了楚国。在楚国搞的变法也是有声有色,有楚王护着,底下贵族根本不敢闹事,结果变法到一半,楚王死了,吴起当场被射杀在楚王的灵柩前。
两波变法,皆无疾而终,虽然两者实力皆有增强,但实在有限。
贵族依旧掌权,兢兢业业地阻碍着变法的进行,反倒被乾国抢了先。
自那之后,各国就只能看着乾国吃着变法的红利,越来越强越来越强,馋得要流口水。
赵暨也曾说过,若当时的黎王是他,他就算跟魏家开战,也要把李悝和吴起抢过来。
赵宁轻叹了一口气:“嬴兄!你可有办法解决?”
“难搞!”
嬴无忌摇了摇头:“其实办法不是没有,但要求太过苛刻,有这精力,还不如顶着矛盾硬上,或者直接跟魏韩两家干一仗分出个生死来得痛快。我来你们黎国是享福的,不是送死的!”
“你!”
赵宁有些生气,但想想嬴无忌在黎国搞变法,危险程度比回乾国跟嬴无缺争王位都大。
人家已经带来这么大一桩生意,再要求别的好像确实有些过分。
嬴无忌笑道:“你别气!以后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是不想帮你们,不过我的想法确实不怎么成熟。而且陛下罗相商量的时候都没带我,就算我真的愿意说,陛下也不一定愿意听对吧!”
“说的倒也是!”
赵宁有些颓然,因为目前赵暨的确只是把嬴无忌当成赚钱的能臣,对他的政治眼光的确没有那么重视,毕竟嬴无忌从来没有从过政。
有时候想想,好像还不如自己主持变法呢。
她摇了摇头,便暂时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对了!嬴兄,给你介绍个人!”
“谁?”
“赵信!出来!”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翻墙而入。
嚯!
好强的气。
赵信脸上棱角分明,目光炯炯有神,手持长枪的手满是厚茧,一看就是高手,就是脸色有些发白,有种重伤初愈的感觉。
嬴无忌好奇道:“这位是……”
赵宁微微一笑:“这位也算赵氏宗室年轻一辈的高手,胎蜕境四品灵胎,百家盛会期间危险颇多,就由他贴身护你!”
“嚯!高手!”
嬴无忌有些欣喜,四品灵胎的胎蜕境,当真算高手了。
毕竟胎蜕境的实力很大程度看灵胎,灵胎每上升一品,实力就会上升一个台阶。
四品灵胎,突破之前就是三重十一层,已经是正常天才靠努力能够达到的巅峰了,抛开那些变态不讲,这已经是常规高手中最顶尖的了。
反应嬴无忌觉得,自己就算所有底牌全用,也不可能击败赵信,最多找个机会隐形遁地逃跑。
赵宁笑了笑:“其实嬴兄跟他早就认识!”
“哦?”
嬴无忌目光打量着赵信。
赵信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拱手道:“驸马爷!当初青楼事件你大难不死,从那以后我便一直在暗中保护你!”
嬴无忌噎了一下:“可我遭遇了这么多次危险,也没见你出手啊!”
赵信揉了揉脑袋:“李采潭那次,我根本没想到她是为我教的人,我以为她就想跟你困觉来着……”
嬴无忌脑壳有些疼:“那鹿房那次呢?”
“鹿房那次我想拦你来着,但是殿下给我的命令,是你出现生命危险的时候救你,没道理拦着你不让你救人。本来想着如果打起来,就救你出去,结果你刚进去,玄铁门就放下去了。
鹿房强度本来就高,还刻录了阵法,我为了快些进去,特意跟十三爷一起轰玄铁门,结果被阵法反过来震成了重伤,这才刚醒几个时辰。”
嬴无忌冲他竖起了大拇哥:“也就是你一次都没出手,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你特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赵信懊恼地揉了揉脑袋:“殿下说我不适合暗中保护,所以让我直接来明面了。驸马爷放心,我正面打斗还是很强的……”
他握长枪的手紧了紧,补充道:“背面也很强!”
嬴无忌:“……”
算了!
看在百家盛会马上到来的份上,原谅他。
数了数日子,再过几天儒墨法兵四家的悟神境强者就要到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从他们身上砰到瓷。
自己明明只等了一个月出头,结果中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就跟等了一年似的。
这百家盛会,终于要来了。
赵宁确定嬴无忌没有嫌弃赵信,便告辞离开了,上了马车,便朝皇宫赶去。
一是草稿该还回来了。
二就是变法的事情,虽然赵暨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但她现在都坚信,嬴无忌有着超脱这个时代的政治眼光,即便处理政务的经验不足,也一定能提供有价值的看法。
哪怕他的想法真的行不通,也很有可能对王相两人带来启发。
正如当日他用“科举”两个字惊艳到自己那般。
她。
就是这么相信嬴兄。
……
魏家。
自从魏腾被杀以后,魏家就一直笼罩在一种古怪的氛围之中。
好像谁都不想说话。
而昨天有关于烈火掌法的传言传出来之后,魏家的气氛就更压抑了。
原来嬴无忌根本就没被逼到绝境,杀魏腾不是因为身陷危机怒火上头,而是他明明能够将事情妥善解决,却还是强杀了魏腾。
不但杀了人,事后甚至当众说了出来。
昨天消息传回来的时候,魏家上下义愤填膺,纷纷上门求魏桓,让他去朝堂上讨一个说法。
魏桓态度却十分冷淡:“讨说法?讨什么说法?你们有证据么?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就算有证据,你能对嬴无忌怎么样?杀了这个乾国公子?黎王刚出关,就借着局势,强拿了全国官员的考校权。
若是再胡乱跳脚,是不是还想送出去更多权力?
都给我滚回去!还嫌丢人不够么?”
于是,他们只能在怒火中烧中偃旗息鼓。
而魏桓也给魏家在绛城的所有成员下了封口令,关于嬴无忌强杀魏腾的事情,严禁传回魏家封地,不然传到魏武卒军中,却拿不出一个满意的答复,实在影响士气。
毕竟那里才是魏家的根基所在!
“难道就这么放过嬴无忌了?我的腾儿就这么白死了?”
魏桓的夫人田葭神色憔悴,这两天双眼都是红彤彤的,片刻都没有消肿。
她的儿子很多,但全都各自忙于事业。
只有魏腾这么一个小儿子养在膝下,自然是宠爱至极。
魏腾被杀,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天塌了一样。
“夫人放心!为夫定叫那嬴无忌血债血偿!”
魏桓沉声保证道,随后看向旁边的丫鬟:“快把夫人扶下去休息,让大夫熬一碗安神汤!”
“是!”
丫鬟赶紧应声,把哭成泪人的田葭扶了下去。
魏桓目光阴沉,若是黎王不出关,嬴无忌敢这么当众自爆,他早就出手了,就算得罪乾国也在所不惜,毕竟乾国刚经历一场大战,硬着头皮还是能打的。
在绛城这边,完全可以跟韩家暂时放下仇怨,联合起来发难,逼太子表态。
太子只要一表态,就能稳住大后方。
跟乾国打,肯定会耗费不少军力物力,但只要取得几场胜仗,国内获得的声望,就完全能够弥补损失。
可惜,黎王出关了!
而且修为又有所精进,一个悟神境的君王,影响力根本不是能够轻易撼动的。
魏韩两家之所以被压制这么久,就是因为历代黎王都是氪命修炼的狠人。
但想想,如果黎王不出关,嬴无忌也不会自爆。
“这个小杂种!”
魏桓怒骂了一句,魏腾也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他心里也会痛。
他转过头,看向魏猛:“平陵君的计划,就这么轻易被破了?”
魏猛无奈地低下了头:“这嬴无忌实在张狂,但提出的条件,却实在无法让人反驳,那道算学题,好像只有芈星璃破解出来了,但她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走了!”
“一群废物!连区区一道算学题都算不出来么?”
魏桓怒骂一声:“将题目给为父,为父倒是要看看,这些所谓的青年俊杰,究竟有多么不堪!”
“是!”
魏猛赶紧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打开以后恭恭敬敬地放在魏桓面前。
魏桓看到第一句的时候,表情还有些轻蔑,不过很快就变得古怪起来了。
随后,又变得有些纠结和狰狞。
魏猛心头一跳,这个表情……好熟悉。
不到半刻钟。
魏桓放下纸张,冷冷一笑:“果然是障眼法,雕虫小技耳!”
魏猛好奇,赶紧问道:“爹!这道题究竟怎么回事啊,能不能给我讲讲啊?”
魏桓的脸僵了一下,旋即骂道:“就这种题目,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讲了也没有用,以你的脑子,我很难给你讲明白。若你真想知道,就自己再去精研一下算学,问为父就算问出来了,也成不了你的本事!”
魏猛挠了挠头:“我没想着长本事,只想弄明白,不然心里刺挠!”
“说不讲就不讲!”
魏桓急了,怒拍了一下桌子:“还刺挠不刺挠了?”
“不刺挠了!”
魏猛赶紧闭嘴,噤若寒蝉。
魏桓这才神色稍缓:“齐楚两国那边怎么说?”
魏猛有些不忿:“他们一致认为咱们大黎变法成不了,黎乾联盟更是一场骗局,所以什么都没有表示。尤其是那田文镜,鼻孔都要长到脑袋上去了,田威侯派这种糠包过来,真的不怕坏事儿么?”
“那田文镜虽然无甚教养,在法家上的学问却是实打实的,他师从公孙鞅之后,定是学到了真才实学,不然以田威侯的眼光,也不可能看得上他。”
魏桓摇了摇头:“齐国时时刻刻想着变法,可周王室拿周礼压着,他们根本不敢篡姜姓江山,废不了世卿世禄变法就绝对不能成。田威侯的野心很大,给田文镜这么高的地位,恐怕过不了几年就该有动作了!”
“这……父亲!”
魏猛不解道:“变法真有那么好么?废世卿世禄不是自废武功么?”
魏桓哼了一声:“变法好不好,你看看魏家,再看看乾国就知道了。咱们魏家,有多少占据官位的庸才?乾国又有多少外姓官员大放异彩?
还有乾国百姓发了疯一样地种地打仗,咱们的呢?
若不是乾国一直被卡着铁器和修炼资源,大黎恐怕早就镇不住他们了!”
“那怎么办?”
魏猛有些急了:“齐楚两国都不愿给压力,难道我们就坐看变法推进?”
魏桓嗤笑一声:“无所谓!这变法成不了!昔日我魏土变法,李悝想夺那些人的权力与土地,看最后死得有多惨。赵暨若只变赵土之法,倒也还能看得过去,若他想动世卿世禄,那大黎所有贵族都会站在他的对立面。可如果只变赵土,那跟没变法又有什么区别呢?”
魏猛问道:“那现在我们……”
魏桓微微一笑:“静观其变!我倒是挺希望赵暨能站在所有贵族的对立面,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还真不一定能等到机会。”
“那罗偃那边……”
“若是罗偃找死,我也不拦着他。我更关心的是罗铭,只要他识时务,罗偃死后,罗家依然会是我们的掌中之物。”
“父亲英明!”
……
韩家。
韩赭背着手,哼着小曲儿在院子里转悠,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
时而摘摘花,时而踢踢瓜。
好像这不是自家院子,而是自己以后登基的朝堂。
不舍得走了就!
韩倦盘坐在蒲团上,无奈地睁开了眼睛:“这位父亲居士,你已经转悠一下午了,究竟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就一定要打扰我感悟天道?”
“我的好儿子诶,感悟天道有什么用,哪有这天伦之乐与江山如画好?”
韩赭有些急了:“你看你都回家多少天了,除了自个儿出门逛,就是在家里打坐,能不能陪陪我这个当爹的?”
韩倦揉了揉发黑的眼圈,还想说什么。
韩赭赶紧补充道:“你师尊让你红尘炼心,你都不入红尘,还谈何炼心?”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