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赭搓了搓手,偷偷朝房梁上望了一眼,将信件塞到袖子里,澹澹说了句:「你先下去吧!」
半个时辰后,郑鸳乏了,伸了一个懒腰,就回屋睡觉去了。
韩赭这才微松了一口气,悄摸摸地朝韩倦的院子赶去。
「砰!」
「砰!」
「砰!」
「请进!」
韩倦虽然依旧顶着两个黑眼圈,但今天气色看起来不错,似乎睡了一个好觉。
韩赭笑呵呵道:「倦儿,今天气色不错啊!」
「还好!」
韩倦伸了一个懒腰:「前些日子观摩盛会,心中颇有感悟,修为也算有所精进。」
「哦?」
韩赭眼睛微微一亮:「这么说,你炼精和凝气,也能突破十二层了?」
韩倦瞅着他一眼,摊了摊手:「师父说我先天气血亏空太严重,精气修到第十一层已经是上天卷顾,终身都不可能
修到十二层。」
听到这话,韩赭忍不住有些愧疚。
虽然他也不确定因果报应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老道士的确是个高人,而且救了倦儿的命,没道理在这件事情上骗自己。
不过,他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父亲居士不必愧疚!」
韩倦懒洋洋一笑:「这些都是我的命,此番来红尘,便是来了结命数的。」
「害!」
韩赭神色有些复杂,旋即又问了一个问题:「既然你精气终身无法突破,又为何不早早凝聚三品灵胎?」
韩倦躺在躺椅上,慢悠悠地摇晃着:「我的修行之路,师父另有安排。」
「哦……」
此番交流后,父子俩沉默了许久。
深秋的风有些大,吹得院子里的树叶哗啦啦地响。
过了好一会儿。
韩赭才问道:「倦儿,你在阵法上的造诣如何?」
韩倦懒洋洋道:「还行吧!」
还行吧!
就是很厉害!
一个多月的交流下来,韩赭也算对自己的儿子有些了解了。
这小子,天资卓绝,却谦虚得很。
颇有研究的,在他嘴里就是不怎么会。
他嘴里的还行吧,就是贼强!
这下就放心了。
「帮爹一个忙?」
「什么忙?」
「去冢盘里找东西!」
「只是找东西?」
「只是找东西!」
「没问题!」
韩倦坐起身,神情显得颇为轻松。
韩赭也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又补充了一句:「你想要什么好处?只要爹能拿出来的,都可以给你!家主之位坐不坐?坐的话爹给你安排!」
「可别!」
韩倦收拢了一下自己宽松的道袍:「既已入红尘,又有父子的情分在,总得做一些事情,家主之位终是俗物,我不感兴趣。不过,还真有一件事情我颇为想做。」
「何事?」
韩赭来了精神,儿子回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提要求。
韩倦把散落的头发绑了起来。
从一个慵懒且虚弱的道士,变成了一个干练……但虚弱的道士。
他笑了笑,指着绛城西边的那座山:「烦请父亲居士将母亲大人请出,咱们一家三口去爬山!」
韩赭一阵恍忽。
那座山。
是韩倦出生的山。
是他差点夭折的山。
同时也是他出家的山。
那座山上,有一家三口生平仅有团聚的五个月。
哪怕没有那时候的记忆,他也想上去看一看。
……
「吱呀……」
尚墨书局的后院门缓缓打开。
花朝轻手轻脚地闪身进来,旋即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花朝姐姐!」
「啊!」
花朝吓了一跳,连忙把手中纸张藏在身后,俏脸有些发红,生怕被问起纸张上的内容。
好在白止没有那个脑子,她紧张兮兮地看着花朝:「花朝姐姐,你有没有见到公子?他自从上午离开,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啊?」
花朝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怎么会出门这么久?
不过也是。
他们好像马上要进那个什么冢,有正事商量也正常。
她不动声色地将纸张塞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白止的后背:「无忌他有正事儿要忙,咱们别给他添乱!」
话说,,,..版。】
「噢……」
白止点了点头,她刚才翻了很多书,都没有找到侍寝和月事有什么关联,总感觉这是公子搪塞自己的理由,一整天都有些患得患失的。
嗯?
等等!
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女人可以问么?
她扯了扯花朝的衣袖:「花朝姐姐,我想替我朋友问你一个问题啊!」
「你问!」
「我朋友想问,来月事的时候,能不能侍寝啊?」
「……」
花朝脸色有些古怪:「当然不能啊!」
「原来是这样!」
白止终于松了口气,懊恼地挠了挠头:「可书上为什么没有啊?我,我是说,我朋友没有在书上找到。」
花朝问道:「哪里的书?」
白止理所当然道:「公子书房里的书啊!」
花朝扶额,为什么你那么尽力,还是把话给说漏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因为无忌书房里的书,都是正经的书!」
「这种事情很不正经么?」
「你让我怎么回答你呢……」
花朝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原来昨晚是因为小白止的月事,而不是无忌身体……
不对!
那赵凌又怎么解释?
还是有问题。
花朝攥着胸口的衣服,里面是她朋友传授的所有经验,据说有七成的把握治好喜好男风的病。
但无忌是公主的人,自己又跟他是亲人一样的关系,由自己出面肯定不合适。
所以……
哎?
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小女人么?
而且她本来就是无忌母族为他准备的贴身丫鬟,本来就应该是无忌的人,这小丫头还懵懵懂懂的单纯得很……
花朝一想到白止会领先那些公主,不知为何心里就好受了许多。
「白止啊!你想不想早些侍寝?」
「想啊!」
「那姐姐教你!」
「姐姐你会么?」
「会,会吧……」
花朝有些结巴,但想了想,又忍不住直起了身子。
她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啊!
而且猪还亲自教她怎么跑。
白止攥着白嫩的拳头:「只要你教,我就敢学!」
花朝忍不住笑了笑:「只要你敢学,我就敢教!」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便手拉手钻进了屋。
白止心中振奋:一切为了侍寝!
花朝心中暗叹:为了无忌身心健康、婚姻幸福,我这个当姐姐的真是操碎了心啊!可是为什么会有一些心酸……
……
绛城某处私宅。
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推门而入。
刚踏入院子一步,便有一柄长剑架在了脖子上。
「我说红尘大人,你不用这么敏感吧,难道是因为神念爆得太多,成惊弓之鸟了?」
「你再说这些混账话,我就杀了你!」
红尘冷哼了一声,把剑鞘收回了鞘中。
少年正是李采潭假扮的。
她撇了撇嘴,心想难怪红尘一改往日的云澹风轻,这些天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一股火气。
像跳梁小丑一样,当众被赵暨爆了十道
神念,换随便一个悟神境强者来,都是奇耻大辱。
前些天忙着修炼混元真气,居然错过了这么精彩的好戏。
可惜!
可惜!
幸好这件事已经闹得绛城人尽皆知,不然还真不好打听。
李采潭笑了笑,便坐在石椅上,自顾自地倒茶喝茶。
红尘问道:「赵家怎么样了?」
李采潭瞥了一眼门前的大树,树上绑着一个人,跟她现在的容貌一模一样。
这少年是赵氏宗室重点培养的对象,年仅十八岁就达到了三重十一层,现在炼精已经接近十二层了,而且师从一位儒家夫子,悟性颇高,很有可能凝结三品灵胎。
只可惜,他也是那个圈子的一员,轻而易举上了自己的套,然后就被绑了过来。
她笑了笑:「你让我变成赵家人的模样,就是为了在冢盘里面搭快车?」
「不然呢?」
红尘有些不耐烦:「今日赵家都发生了什么事?这次冢盘开启,他们到底会不会参与?」
李采潭笑了笑:「当然会参与!今日我们被召集了起来,统一查了一遍,看有没有红尘印记,然后就被秘密送入了王宫,跟那些太子班底一起觐见了黎王。」
「见黎王,做什么?」
「交代我们一些事情,说冢盘之内很有可能空间混乱,一切用以定位的法术都可能会失效,所以需要用军用方法,利用群体大规模记号彼此定位,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集合起来。总之,就跟你说的那些差不多。」
「果然如此!」
红尘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丹青没有唬我!」
李采潭忍不住有些好奇:「丹青那边的教众究竟什么来路?为什么会对冢盘里的情况这么熟悉?」
她一开始还有些不知道红尘为什么要让自己扮成赵家人,没想到一切安排都是有道理的。
定位类的法术不能用,想要快速找到组织,就必须依靠大组织。
偏偏经前面一闹,大家都对红尘印记很警惕,正好让自己利用这个度过一劫。
她现在,倒是越来越好奇这位教友的身份了。
红尘摇了摇头:「他是丹青的直系下属,除了丹青和教主,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过我肯定他这次肯定会进入冢盘,到时我自有办法跟他汇合。」
李采潭摆了摆手:「先别说他了,你说说到冢盘里面,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红尘笑了笑:「你只要听赵暨的安排,早日跟赵氏大部队集合就行,赵氏的人不少,哪怕冢盘再大,我也能逮到一个,跟你会面不是问题。」
「这样……」
李采潭若有所思:「不过咱们这边,只有我们两个人么?冢盘内修为最高的只有胎蜕境,就连你这具身躯也只是四品灵胎,一旦因为神物发生摩擦,就不是单打独斗能解决的问题。别的势力都有近百人,咱们就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