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个狱中前辈南宫燕。
一开始自己这些人进来,她一句话都不说,现在时不时地还会搭句话。
我的治愈系监狱了属于是。
嬴无忌没有多逗留,指着姜太渊对红尘说道:“你们继续喷,等会我给你们看直播!”
说完,便直接带着吴丹的本魂回归了。
那个妖族秘术很邪门,基本是瞬发的,只要是本魂比自己弱,就能强制触发,无非是受到反噬大小的区别。
这种秘术基本无解。
至少按照白家老道的说法,只有另外一个掌握相同秘法,并且神魂强度碾压的人才能暴力破解。
但诡镜明显不受这个约束。
“咻!”
“咻!”
神魂归位。
吴丹腾地一声坐起,捂着肿胀的脸就开始惨嚎起来:“哎我擦!脸怎么这么疼?”
众人:“……”
谁让你刚才打那么用力的?
李采潭看到这幕场景,眼底的担忧之色,终于消失不见。
目光在吴丹身上停留。
在他抬起头张望的时候,又赶紧收起目光看向别处。
赵暨也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无忌,如何了?”
嬴无忌笑了笑,便把搜魂搜出来的内容,一五一十地汇报了出来。
赵暨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姜太渊,倒是懂得空手套白狼。”
“可不咋地!”
嬴无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思忖片刻,又开口说道:“对了父王,还有一件事情!”
赵暨抬了抬眼皮:“你说!”
嬴无忌笑嘻嘻道:“之前在冢盘的时候,我就听红尘提到过,姜太渊在为我教中,算是丹青的手下,父王不妨猜一猜,姜太渊为什么是丹青的手下。”
赵暨抬了抬眼皮,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心情让自己猜。
倒是嬴无忌脑海中。
一缕神魂瞬间清醒了。
方才从头到尾,嬴无忌都没有屏蔽她的感知,所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
她知道,那是嬴无忌估计给她看的,想让她看清楚自己王兄的为人。
很有效。
她已经有些抑郁了。
倒不是说有多震惊,因为她不是蠢人,虽然说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也不愿意去了解,但都是能感受到的。
可那般赤裸裸地摆在面前,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至于姜太渊是丹青手下这件事情,她听说过,甚至与红尘与丹青一起参悟妙术,都是姜太渊在中间牵线搭桥的。
但她确实不明白,为什么姜太渊和丹青走得那么近。
她很确定,嬴无忌这番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嬴无忌笑了笑,又问了一个问题:“姜太渊从小顶着宗室子弟的身份活着,母亲一直都在给他灌输复国的理念,的确是把他当成复国太子来培养,但这件事情对于整个齐国都是秘辛,姜太渊又如何取信所有姜姓臣民,将他们收拢起来?”
赵暨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你小子还显摆上了,直接讲便是!”
嬴无忌咧了咧嘴,只得之说:“因为,还有一个举足轻重的人活着!”
姜乐清:“!!!”
她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因为嬴无忌讲的,便是她一直好奇但却不敢去想的事情。
嬴无忌沉声道:“在老齐王决定开辟暝都齐王宫之前,就通过姜太渊联系上了丹青,汇聚了所有能汇聚到的心头血,以图谋偷生。然后刻意做出了当众身陨的壮举,让现在的齐王被扣留,作为姜太渊的内应,同时避免有人因为丹青之躯,威胁到他齐王正统的地位。
后面。
也正是因为有老齐王暗中出面,才能让姜姓旧臣归心,帮助姜太渊收拢一支庞大的队伍。
而姜太渊之所以能够在中原各国如鱼得水,不少也都是因为老齐王的指点。”
赵暨恍然。
不仅弄明白了老齐王的谋划。
也明白了嬴无忌这番话是跟谁说的。
他笑了笑,配合地问道:“哦?既然老齐王早有打算,为什么不带着他当年的臣弟,也就是新齐王一家逃跑?”
嬴无忌平静道:“儿臣认为原因有三,一是留新齐王一家作为新傀儡,以人质的身份掌握王印,不至于让田侯在他们立足未稳的时候对他们下死手。
二是让新齐王作为姜太渊的内应,了解齐国内部的动态,甚至渗透。
第三……”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道:“第三,老齐王乃是丹青之躯,相当于受丹青所胁迫,若有其他王室之人并立,等姜齐复国之时,很有可能成为他王位的威胁。所以他把他的臣弟留在了齐国,等如今的齐王交出王印被杀,他们就是唯一的一支王族血脉。”
姜乐清:“……”
她的灵魂都在发抖。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她父亲被囚禁,母亲被凌辱。
原来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
诚然。
兄弟两个必定要有一个留下,手持王印,稳住田侯。
若是商量着来。
以自己父亲的性格,肯定也会主动要求留下。
可伯父却商量都没有商量,自己联系丹青留下退路,表面上却死得无比壮烈,让自己的父亲一辈子活在悲痛之中。
母亲被田侯凌辱的时候,父亲一度想过自杀,但为了寻找何时的时机将王印留给姜太渊,硬是忍辱负重活到了现在。
就连自己,也被在田侯的高压下,各种冒险控制住了一个又一个关键人物。
原本以为。
自己一家做的都是为了姜齐。
没想到,为的都是姜太渊一家。
赵暨也有些唏嘘,本来作为强国君王,他没兴趣同情任何一个弱者。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马上要入土了,多出了眼前不曾有过的情绪。
听到这些,他万分庆幸大黎历代皆是雄主,才不至于落到姜齐的下场,曾辉煌数百年的姜姓王室成了如今的样子,很难不让人感叹。
他轻叹一声:“那姜太渊,你打算如何处置?”
嬴无忌笑了笑:“儿臣觉得,可以先散尽法力和真气,以免他自尽,然后交给李采潭处置。”
赵暨点了点头:“善!”
说罢,对一旁的曹公公点了点头。
曹公公笑了笑,便直接拎着剑走到了姜太渊的身前,几剑刺下,便毁掉了姜太渊的丹田和几处大穴,整个人就跟被戳几个窟窿的皮球一样,疯狂漏气。
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成为修为全无的普通人。
顺便又取出绳子,将姜太渊绑得严严实实的,顺便挂在了大殿房梁之上。
赵宁笑着站起身,不知从哪取出一柄刮骨刀,递给了李采潭:“大姨姐,我听采湄说,你只要一有空就会用它练习刮肉,手法已经不输顶级刽子手,今日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李采潭神情有些动容。
就在前不久,她还在担心赵氏会因为所谓大势放姜太渊走,没想到早已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
虽然这其中,不乏有他们早已安排好对策的缘故。
但能做到这般,还是让她感动不已。
这柄刀。
她做梦都想握住。
可真的到了手中,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刚好跟吴丹的目光对上。
目光交汇仅仅片刻。
两人便不约而同移开视线。
这时。
曹公公在一旁说道:“姜太渊醒了!”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姜太渊。
只见他气若游丝,双目混沌,显然因为摄魂,神魂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但姜太渊看到李采潭手中的刮骨刀,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哆嗦道:“李……不是!采潭,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也要理解我……啊!阿巴阿巴!”
他满嘴喷血。
地上是一条血呼啦的舌头。
李采潭眉头微皱,听到姜太渊的声音,她感觉到无比烦躁。
姜太渊神色惊恐,他能感觉到,李采潭的刀工很好,明显是练过的,若她有心,完全能够做到三千刀才终结自己的性命。
一想到这些,他就如坠冰窖。
整个人疯狂嘶吼,却一个囫囵的音节都发不出来,就跟杀猪一样。
李采潭的确能够做到。
但她却并没有这么做的强烈欲望。
倒不是因为她不恨了。
而是她脑海中不断冒出吴丹一边捶姜太渊的脸,一边说“你凭什么这么说她”的场景。
有时候,感觉恨并不是那么重要。
她忽然睁开眼。
姜太渊猪叫声愈发凄厉,对接下来炼狱般的凌迟大刑惊恐无比。
却不曾想,寒光一闪。
并不是刮骨刀。
而是李采潭的佩剑。
他只觉脖子与胸腔一阵鲜血浸润的温热,仅存的生命力飞快流逝,不一会儿便失去了意识。
临死前,神情当中满满都是疑惑。
“哎?”
“哎?”
殿中人都有些意外,没想到李采潭竟没有选众人以为的了结方式。
嬴无忌的眉心。
更是响起一阵阵捶胸顿足之声!
“唉!”
“唉!”
“不过瘾啊!”
“我们要看的是凌迟处死,怎么一刀就没了!?”
“糊涂!李小妞糊涂啊!”
以红尘为首的一大票狱友直呼不过瘾。
嬴无忌也有些疑惑:“你……”
“都过去了!”
李采潭的语气显得云淡风轻,但神情却是说不出的落寞,她撕下一块衣角,将长剑上的鲜血擦干净。
随后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低着头,有些魂不守舍,好像担心被谁看到一样。
嬴无忌若有所思,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赵暨问道:“既然老齐王还活着,那得知姜太渊的死讯以后,恐怕也会走上台前。你们认为,当如何处置?”
赵宁上前一步道:“姜太渊虽死,但他所作所为,都有老齐王授意,若是此时归还王印,姜齐便仍旧是一柄无柄之剑,害人害己。
儿臣认为,当保留王印,想办法寻回姜乐清肉身,由她带回姜齐,争夺王位。
如此,乃是福泽黎齐百姓的两全之策。”
姜乐清:“……”
她想说什么,但嬴无忌根本就没有放她出去沟通的意思。
只能默默听着。
她知道,依赵宁的意思,是让姜齐成为黎国的属国。
但这的确是对姜齐臣民最好的结局。
因为她不认为,姜齐能重现全盛时期的辉煌。
可……我能做好王位么?
嬴无忌不让我说话,就是不想给我拒绝的机会?
“甚好!”
赵暨点了点头:“此事宜早不宜迟,今日殿内,都是自己人,王印之事不应有泄漏之理。大伴儿!”
曹公公赶紧应声:“奴婢在!”
赵暨淡淡一笑:“等会让无忌给你拨几个手下,你立刻动身去齐国,务必将姜乐清一家解救出来!”
姜乐清:“!!!”
一时间,她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为什么嬴无忌明明是乾国公子,却对黎王室如此赤胆忠心了。
“是!”
曹公公点头应允,赵暨口中嬴无忌的手下,自然是那些为我教的人,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若是在战场上硬碰硬,他们肯定不如那些军伍出身的兵人境。
但一个个手段多变,正适合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任务。
即便只有自己一人。
救出姜乐清一家,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再加上嬴无忌这些手下,若是一个都救不出来,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总不能透露给姬峒,让他刻意阻止。
一是徒给自己惹嫌疑。
二是不知姬峒跟田氏关系究竟如何。
三这不是跟姬峒事先商量的内容,而姬峒……没有加钱。
赵暨又看向嬴无忌:“你寻一人假扮姜太渊,继续在绛城活动,吸引田氏的注意。先拖住几日,至于其他,孤自有安排。”
“是!”
嬴无忌明白他说的是胎化易形。
不得不说,此事真没有那么简单,怪就怪在姜太渊这次来太高调了,生怕吸引不到田侯的注意。
自己假扮姜太渊,在绛城混淆视听,顺便限制暝都安邑的姜姓臣民的行动,应该能为曹公公争取不少时间。
“就这样,散了吧!”
赵暨摆了摆手,结束了今天的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