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何等的美味!”
鬼婆的惊呼声从不远处响起,她正兴奋地舔着自己干瘪的嘴唇,仿佛是从那些梦境能量中汲取到了最丰富的养料。
“小花瓣,甜心,你总能给奶奶带来惊喜。这很好,你的记忆看上去已经恢复了不少,那么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陪陪我这老人家,奶奶会很高兴的。但是当然,我也知道你还是想再次找到扎瑞尔,带着你的新朋友们一起。”
“疯喜鹊奶奶,很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不过,我果然还是想要试试去找回扎瑞尔,我相信在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是我的挚友。”
“没关系,亲爱的,你有一群优秀的同伴,我相信他们会带着你克服一切困难前往魔鬼大公的王座。
不过,你们一定也苦恼于在地狱焦土的艰难跋涉对吧?”
疯喜鹊浑浊的眼珠分开转动着,其中一只看向了正在抱怨的江逍遥。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甜心宝贝们,你们帮助老太婆解决了不少麻烦,作为报酬,指节骨帮自然乐意为你们提供一台地狱战车。怎么样?”
“真的?!”
江逍遥立刻欣喜地挺直腰板,他刚才装出的不快一扫而空,贪婪地将目光投射在广场周围的战车上。只可惜,这其中的大部分都处于失修或半拆解状态。
“把状态最好的两台推过来,楚卡!克朗克!”
随着夜鬼婆的呼喊,两架载具被天狗们缓缓驾驶过来。疯喜鹊满意地拍了拍这一小一大的两个铁疙瘩,向冒险者们笑了笑。
“魔鬼座驾Devil\u0027s Ride,机动性高,但是载人量比较少,而且有一个轮子已经不能使用了。想要的话,你们得先想办法弄到替换的轮子。
摧残者Tormentor,笨重的大块头,想熟练驾驶它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这家伙的鱼叉投射器不知道去了哪,甲板也被恶魔的酸液腐蚀了一部分。但是它的马力更充足,你甚至可以用这东西撞飞一队骨魔。
来吧,选择一个,它就属于你们了。别和奶奶客气,就当是为了露露。我知道你们的时间不算充裕,别浪费在客套话上。”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莱斯特向鬼婆行了一个优雅的脱帽礼,并与他的同伴讨论起来。
魔鬼座驾是一种两轮的地狱战车,配备有尖刺轮胎,更恐怖的是这东西仿佛是用的类人生物肢体与器官拼出来的。它的排气管是一个连接着肺叶的长长气管,脚踏板是折断的骨头,你每踩一下,车前那颗血肉模糊的头都会发出刺耳的痛苦尖叫,同时充当了喇叭效果。这种不洁的外形像极了一个正在咧嘴笑的邪恶魔鬼。
至于摧残者就稍微正常一点,它更像是某种大型沙漠越野车,轮胎周边镶着棘刺,并横向拼接着镰状利刃。任何想要靠近这家伙的人,都会被卷入轮胎的恐怖攻击之下。在它的车顶,一个断掉的台座暗示着曾经有一柄鱼叉发射器在这上面。
看上去,他们已经在心中有了目标。
“我们想要那台摧残者,虽然相当拥挤,但应该勉强足够装下我们所有人了。”
“不错的选择,宝贝甜心们,上去试试手感吧,它不会让你失望的。哦,当然,别忘了填充燃料。”
鬼婆解下腰间的黑色口袋,从中摸出三枚散发着不洁气息的灰色硬币。这是灵魂币,凡人灵魂堕落之后的集合物,也是九狱的魔鬼们最喜欢的交易货币。那些在魔鬼的契约中迷失自我的人,在他们丧失自己的一切后,就会成为这枚小小的圆盘。
“给你,牧师,你更适合上去驾车。如果说我们之中有谁最善于感知灵魂力量的流动,那绝对是你。”
阿莱斯特手指轻弹,三枚硬币划出一道弧线落入沃尔金手中。他示意眯着眼的牧师先生上去将战车启动。
“不,阿莱斯特,你明明知道我是圣职者。这每一枚硬币中都有一个可怜人的灵魂,慈悲之心不允许我用他们去驱动一台魔鬼的座驾!这不是善良之人该做的事情。”
“你的演讲充满了正义的言论,但是得了吧,在我们的面前你不需要拿腔作调的。
沃尔金·莱特罗德,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大家都从你虚伪的笑脸之下看出了你的真实,你对可利用价值的贪婪感从你在小广场上救起阿娜克伊丝时就暴露无遗了。
你其实比谁都更讨厌这副假装道貌岸然的嘴脸,对吧?……你现在,不正笑得相当开心么?”
吟游诗人的话提醒了牧师,沃尔金伸出手去抚摸自己的五官。原来,他正不自知地灿烂微笑,在此情景下这表情如此怪异扭曲,与他刚才强调的观点完全相悖。
这熟悉又毛骨悚然的微笑,再次让克拉瑞恩打了个寒颤。
“我知道泉水之女的教义,但比起善良,你更应该看重团队的和平团结才对。坐上去,发动它。
我们没必要在乎一两个早已堕落的灵魂,他们已经死了,死得活该又彻底,魔鬼才知道他们生前干了多少恶事来让他们把自己的人生完全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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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我们的前方,还有无数活生生的灵魂需要去拯救。那些埃城的难民还在顽强求生,等着我们回去,把他们带回主物质世界他们真正的家园。
我连一秒都不想浪费在和你塑造的虚假形象无意义的争论辩驳上。这样才破坏了团结,违反了泉水女神的教导。”
“好了,够了,就此打住。我不知道你到底看透我的本质到哪一步了,但我也懒得再装成什么正人君子了。
你说的对,我会试试看能不能顺利启动这个大铁块。”
沃尔金已经受够了他面具下的真实被不断揭发,他打断了吟游诗人叽叽喳喳令人心烦的说辞,微睁开原本眯起的双眼,跳入了战车之中。
这个大铁盒的内部相当简单,驾驶室的掩体空间中只有一个控制台与一个软垫座椅。如果地球小子阿龙在这里,他一定会好奇这辆战车如何去发动和操控。毕竟这东西和他所熟知的汽车完全不同,但转盘和变速杆、油门、刹车板都还是有的。
一枚灵魂币被放在了平台上,很快被化为稠密液体的原金属板吞噬,牧师试着将双手放置在这个表面变形的黑色平台,液态金属瞬间迎接了上去。
冰凉的感觉从他的手指尖传到脚趾尖,这具战车仿佛在和他建立精神连接。当沃尔金再次睁开眼时,他居然看到了车外的景象,而他的视角也变成了战车的视角,就好像他本身融入了这块大铁皮中。
只需要凭借意念,就能自如操纵摧残者的前进后退。沃尔金自己成为了战车,他的灵魂就是战车的灵魂,他是活物,战车便也是活物。
“成功了,而且还很容易的样子。”
看到身旁的战车如此顺利地启动了,吟游诗人一步大跳踏上了甲板,向费迪南多肩上的佐伊伸出手。
“来吧,我亲爱的公主殿下,我们去坐上这个没有马拉的马车兜兜风,巡视一下您的土地。”
“去你的吧,本公主只让她忠心的仆人碰她。费迪南多,你也站上去,别再看你那该死的破书了,先服侍好本公主!”
这只小小魔鬼压根不买别人的账,她扯了扯游荡者青年的耳朵,试图让他从那册来自烛堡的技工类书卷中转移注意力。
“那行吧,珊娜菲亚,要上来看看吗?”
虽然自己的手被佐伊拍向一边,但这没有让吟游诗人沮丧,他顺势直接抓住卓尔术士的手腕帮她拽上了车前板。
“也带我一个!”
江逍遥一屁股坐了上来,他迫不及待乘着这台大铁疙瘩在阿弗纳斯飙车了。这可比徒步要好太多太多。
“有考虑给这台摧残者起一个新的名字吗?毕竟它已经属于你们了。”
“当然,我以吟游诗人的声誉担保,叫它‘冥河俯冲者’号会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哦?有什么寓意吗?”
“不不不,只是为了纪念一番大胆的尝试与一次成功的冒险,没有其它意思。”
沃尔金载着几人围着手指山丘打转了几圈,终于确定自己已经可以与载具熟练同调了。现在,该出发去寻找战胜扎瑞尔的关键——涌血城砦了。
“甜心们,一路小心,尤其是注意阿弗纳斯的其他军阀!这是那帮家伙的游荡势力范围示图,怕惹事就绕开走吧,或者找一个叫笑爷的家伙给你们一点小帮助,他离这附近不算特别远。
碰到麻烦或者想改装载具的话,记得再回来看看奶奶。指节骨帮是你们永远的港湾,想喝杯茶的话欢迎经常回来!”
“我们会再来玩的,好心的女士!”
随着一张地图被递交到他们的手上,疯喜鹊和她的孩子们含着热泪(大嘘)向远去的“冥河俯冲者”以及其上的冒险者们挥手告别,伴随着红帽子和疯帽子砸来的石块,他们渐渐驶远。指节骨要塞与那座大手般的山丘最终消失在后方地狱的赤砂之中,不见踪迹。
——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善良的鬼婆吗?”
阿娜克伊丝坐在拥挤的仓室中,任由颠簸的路面折磨她的屁股,半晌才问出这个其实早就留存在众人心中的问题。此时,露露已经在维斯特拉的怀中熟睡,看上去那场仪式已经消耗了她不少精神,她需要好好休息。
阿娜的脚下是疯喜鹊提供的两星期份的口粮,用这疯婆子的话来说,“味道算不上很好,但绝对营养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