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话中的暗讽之意丝毫不掩,就连一向保持淡然的大神父卢西恩也不禁脸色一变。江渚对于自己厌恶的人,从来不会有任何好脸色,更何况他此时已经将这些家伙当成死人看待了。
“呃…那个,克里斯阁下,还请跟我来吧,陪审员的座位都在这边。”作为中间介绍人的艾尔薇娅脸上满是尴尬的微笑,只得趁着氛围还没有彻底冷下,抓紧带江渚前往了就坐的地方。
审判官完全想不明白,之前还算温和友善的驱魔师,怎么突然这么锋芒毕露了,甚至一点面子都不给卢西恩大人。
几名主教看着江渚与菲妮克丝离去的背影,不由冷哼一声,对这个狂傲的驱魔师厌恶到了极点。但碍于卢西恩大人一言不发,他们也不好发难。
整座奥古斯丁大教堂被临时改造成了宗教法庭,显然这里的教士们已经为这天提前准备了些日子。庄严肃穆的教堂中殿处,以左右两边分排成了陪审团与证人席位。
而在十字结构的短柄“高坛”位置,则端坐了共计十三名法官,以及数名来自王都的教会要员,其中自然包括了卢西恩。原本外派到卢安斯特的审判官艾尔薇娅此时正站在红衣大主教身后,连座位都没有。
纷扰混乱的准备阶段很快随着法槌的重重落下而拉开帷幕。江渚靠在椅背上,目光无聊地扫过门口附近那满满当当的卢安斯特民众,显然乌尔班的公开庭审备受人们瞩目。
此场审判的“罪人”还未出庭,法官便站起身一一诉说起主教犯下的罪孽。包括与恶魔阿斯莫德勾连,侵扰乌尔苏拉协会的修道院在内,江渚甚至听见了许多崭新的罪名。
比如…宗教裁判所最常见的指控——使用黑魔法。乌尔班作为一名造诣颇深的圣魔导师,会不会用黑魔法这些教士们自然心知肚明,但主教大人的罪名已经很多了,再背上一条似乎也没什么。
“把罪人乌尔班带上庭来!”法官的声音洪亮且清晰,即便并没有经过扩音魔法的增幅,在教堂中依旧能听见阵阵空荡的回音,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而当乌尔班被几名骑士带上来时,一向沉默寡言的菲妮克丝却惊呼出声。眼前的人…还是昨晚他们见到的那位大主教吗?
乌尔班身上的长袍被剥下,换上了一件单薄破损的粗制“睡衣”,上面还应有红色的十字架,从胸膛一直贯穿到膝盖。主教身上光是裸露的部分便能看见许多渗血的伤痕,显然开庭前刚遭遇过虐待。
比较显眼的便是戴在他额间的荆棘头环,那满是尖刺与倒钩的金属环箍住乌尔班的脑袋,伸出的突刺嵌入皮肉,从外界看来十分严丝合缝。
禁魔头环…
江渚很清楚教会使用的这种头环能够干扰魔法力的运行,一旦被束缚之人妄图调用魔法力,这头环上的尖刺便会吸收魔法力开始钻动,直到对方因疼痛而无法释咒为止。
看来应该是他们昨晚离开后,卢西恩主教带来的东西。如此看来,先前划水的审判官艾尔薇娅,倒的确对乌尔班很不错,至少让其衣着体面也没有虐待。
“罪人乌尔班,对于你所犯下的罪行,可愿坦白忏悔?”法官端坐于台上,眯着眼看向台下站立的大主教。乌尔班一出庭,便引得门口的民众们窃窃私语起来。
“我不是罪人,我也从未与恶魔有过勾结,没有什么好忏悔的。”乌尔班的声音虚弱,却带着十足的坚定。而见到乌尔班如此倔强,法官也不指望他能公认罪行了。
“我这里收到了十多封有关你使用黑魔法的举报信。”法官开始从主教被指控的罪行中,逐一开始审查。随着他话音落下,证人席那边便走出了两名书记官,他们手里捧着一只托盘,上面堆了厚厚一摞信件。
书记官背后,则各站了两名陪审员,负责监督他们有没有篡改或漏读信件的内容,这些陪审员与江渚一样,来自王国各地,职业也各不相同,他们都是被邀请,来监督庭审公正性的。那两名书记官则是清了清嗓子,开始交替朗读托盘里的举报信。
信件的内容大多是在某某处发现了有人使用邪恶的黑魔法,或是自家有人失踪,而后在现场发现了和主教乌尔班体型相似的人影,或寻到了些可能是乌尔班私人物品的东西。
这些信件的来源并不透明,很多甚至是匿名信。但也有少数几名写信者从证人席中走出,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的情况。
“我从未做过这些事情…”
面对这些有模有样的证言与指控,乌尔班只是站在原地摇摇头,坚决否定了这些子虚乌有的指控。但法官显然不会相信罪人的无力抗辩,迅速敲定法搥往下推进。
十多名妇人紧跟着从侧边走出,她们有的身穿华服,有的则是医生农装戴着头巾。在法官与骑士们的指引下,妇人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低着头十分恭敬。
“禀告大人,乌尔班主教一个月前,曾经对我使用了催眠术…”说话的是一名身穿长裙的贵妇人,她低着头眼角还带着泪痕,“那是恶魔的力量…我根本反抗不了,就…就。”
“就怎么样?说清楚…”法官依旧不慌不忙,引导着妇人继续往下说,“这里是裁判所的法庭,你不必担心什么,把一切都如实禀报就是。”
“……”那妇人犹豫了片刻,才重新开口但声音却很微弱,“就诱骗我到小巷里,做些下流的事…”
江渚话中的暗讽之意丝毫不掩,就连一向保持淡然的大神父卢西恩也不禁脸色一变。江渚对于自己厌恶的人,从来不会有任何好脸色,更何况他此时已经将这些家伙当成死人看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