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凤握着电话听筒,眉头拧成了个麻花,脸上满是疑惑与急切。
能让李秀莲都“难以启齿”的事儿,搁以往村里那些鸡飞狗跳的事儿里,可不多见。
李秀莲向来是个直爽性子,心里藏不住话,这次居然卖起了关子。
“秀莲啊,那你跟刘能啥时候回来啊?”
赵金凤不死心地追问,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握着听筒的手都微微泛白,心里直犯嘀咕,“这是撞上啥大难题了?难不成跟我家那死老头子有关?”
要说王老七以后不回村了,人家确实有说得过去的理由。
村里那间破豆腐坊,虽说开了好些年,可整日烟熏火燎,挣的都是辛苦钱,关了就关了,大不了王老七两口子跟着闺女、女婿在城里享享清福。
但刘能不同啊,这几年刘能在村里折腾得风生水起,又是办小工厂,又是鼓捣养殖基地,村里村外到处都有他的产业。
哪能说撂下就撂下,拍拍屁股不回来呢?
“就这一两天了!”
李秀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赵金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轻轻叹道。
“行,那等你回来可得给我原原本本叨咕叨咕。”
挂了电话,赵金凤望向窗外,目光有些呆滞,心里乱糟糟的,暗自琢磨。
“也不知道谢广坤在京城又作了什么妖,这两天只能先顺着他些,尽量别惹他生气。”
可一想到自家老头子那倔脾气、爱挑事儿的性子,赵金凤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唉,那老东西,没困难都得给自己找点儿,真不让人省心。”
与此同时,大脚超市里,谢大脚正猫着腰整理货架,眼角余光瞥见谢广坤晃悠进来,立马来了精神,挑了挑眉,眼里闪着八卦的光,扯着嗓子问道。
“广坤!我那会儿看见永强和他媳妇回来了?”
说话间,还故意凑近几步,双手抱胸,歪着头,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谢广坤背着双手,迈着四方步,慢悠悠地走到一进门的休息沙发跟前,一屁股坐下,这才抬眼看向谢大脚,脸上瞬间堆满笑容,褶子都挤到一块儿去了,笑呵呵地说道。
“我家永强现在跟银萍都在学校上班,一天天的老忙了!他俩今天过来,也只是把他妈送回来!我让他俩赶紧回去上班了,不能耽误工作!”
一边说,一边还煞有介事地挥挥手,像是要把人赶回去上班似的。
谢大脚翻了个白眼,心里直犯嘀咕。
“就谢广坤这爱显摆、又死要面子的劲儿,这话打死我也不信。就算永强他俩工作忙,能从他谢广坤嘴里说出别耽误工作这种话,太阳都得打西边出来。”
不过,谢大脚也就是个爱听八卦的主儿,见谢广坤明显不想多说,也就不打算追问,咂咂嘴,嘟囔一句。
“行吧,你不想说拉倒。”
可紧接着,谢大脚那句无心之语,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哎,广坤!过几天七哥回村办回门宴,你还去不?”
刚一出口,谢大脚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暗叫不好。
“哎呀妈呀,我这嘴咋这么欠呢?虽说七哥回来办宴早晚瞒不住他,可这也太早了,这不给他谢广坤留作妖的机会嘛,王老七还不得怪我。”
反观谢广坤,一听这话,眼睛“噌”地一下亮得吓人,像是黑夜里突然被点亮的灯泡,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几步跨到柜台前,双手“啪”地撑在柜台上,身子前倾,右手托着下巴,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大脚,满脸渴望,嘴里急促地问道。
“大脚!七哥他们啥时候回来?”
那模样,活像个几天没吃饭,突然瞅见肉包子的馋汉。
谢大脚被他这眼神盯得浑身直发毛,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紧紧抱肩,使劲上下抹擦,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冒出来的鸡皮疙瘩给搓掉似的,脸上满是嫌弃。
“你想噶哈?”
谢广坤一看这架势,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双手像拨浪鼓似的对着谢大脚一顿摇晃,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脸上堆满讨好的笑,磕磕巴巴地解释。
“大脚啊!你别多心!我对你没有啥想法!”
“我呸!你还想对我有想法?你怕是不知道我家李福以前是拧钢筋的吧?”
谢大脚双手抱得更紧了,浑身抖了抖,感觉鸡皮疙瘩更多了,心里直发怵,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自家那五大三粗、脾气火爆的男人,仿佛李福这会儿就站在身后,正虎视眈眈盯着谢广坤呢。
谢广坤一看这误会大了去了,哪还敢在超市多待一秒?
要是真被李福撞见,谢大脚再借机哭闹一番,自己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当下啥话也没说,转身抬腿就朝外跑,脚下生风,那速度,堪比村里被狗撵的兔子。
眼看着谢广坤的身影离超市越来越远,谢大脚这才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双手掐腰,下巴高高扬起,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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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小样儿的!还治不了你?”
……………………
谢大脚这儿虽说是没有打听到准确的时间,但这点小阻碍,在满心盘算的谢广坤眼里,压根儿不算事儿。
此刻的谢广坤,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抹狡黠的光亮在眼底闪过,心里琢磨着。
这一次的回门宴在村里办,那可不就是自己的主场嘛!
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谢广坤熟门熟路,人脉也广,还有啥好怕的?
一想到报名时在王老七那儿受的窝囊气,当众丢的大脸,他腮帮子就气得鼓鼓的,双手不自觉攥成拳头,咬着牙暗道。
必须得把这场回门宴搅个天翻地覆,不然,这憋屈岂不是白受了!
主意一定,谢广坤立马来了精神,两条腿像是上了发条,“哒哒哒”一路小跑,直奔王老七家。
一路上,他双手背在身后,腰杆挺得笔直,脑袋微微扬起,那模样,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在回门宴上大出风头,把王老七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场景,嘴角时不时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与此同时,京城这边,王老七坐在闺女家宽敞明亮的客厅沙发上,眉头紧锁,一只手不自觉地捂着胸口,脸上满是疑惑与不安,抬眼看向闺女,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
“蒙啊,爹这心里咋一直突突呢?总感觉有啥事儿要发生呢?”
说这话时,他眼睛微微瞪大,眼神里透着几分紧张,额头的皱纹都跟着挤成了深深的沟壑。
王小蒙正坐在一旁翻看杂志,闻声笑呵呵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走到王老七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老爹的肩膀,脸上挂着俏皮的笑,摆了摆手说。
“拉倒吧爹!这话您可别瞎说,您这是封建迷信,知道不?”
边说边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满是青春朝气。
这时,一旁的王小聪正襟危坐,听到这话,耳朵立马竖了起来,身体前倾,一本正经地连忙接话。
“小蒙!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玄学这玩意儿,可不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咱们还是需要有一些敬畏之心的!”
说这话时,王小聪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微微蹙着眉头,眼神严肃得像是在开一场重要的商务会议,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他这话不容置疑。
看着王小聪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王小蒙“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双手叉腰,身体微微后仰,笑声清脆得如同银铃。
她手指点了点王小聪,打趣道。
“王小聪!你们这些做生意的人,是不是都信这个?开个店还得在屋里摆个财神爷,每年到了财神爷的生日时,还要在大街上放礼花给财神爷庆祝生日是不?”
言语间尽是调侃,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嘴角笑意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