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船舱里的人不知何时竟已站到船头,与船夫并肩而立。
他抬头望了望青灰色天空,掏出几枚铜钱递给船夫:“谢了。”
船夫接过钱:“客官,您明明是北方来的客人,却能在我这小船上待得这么自在,厉害。”
那客人道:“是您船撑得稳当。”
船夫的技艺再高,船小终是免不了摇晃。
但那客人知道,自己虽然长在北方,和船却有着缘分。
当年,老于正是在沱江上游的一叶小舟上捡到了在襁褓中的他,因而取名江叶舟。
沱江上连亘海,水流湍急,当日又风大浪高,尚是婴儿的江叶舟竟能在这种环境下漂流不知许久,可称运气过人。
所以江叶舟向来比较爱笑。
有位小说家曾说:“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其实,他弄错了因果关系——运气差的人,又如何笑得出来呢?
付过船钱,江叶舟纵身一跃,船身并未晃动,人却已跳上岸边的石阶。
江叶舟回过头来,向船夫摆了摆手,以作告别。
他二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颀长,眉目俊秀。
修短合度的一袭青衫,穿在他身上不知为何却不显得单调。
江叶舟背靠来时的流水,举目向沿岸周遭望去。
落红已被春雨所迫,想与不想都得化泥护花。
柳枝亦为春风强逼,愿与不愿都要作态留客。
女红绣得女儿愈发温婉动人,以顺应相夫教子的众望所归。
书箱背着书生奔向庙堂前程,去践行圣贤之道的尔虞我诈。
纵然好一片人杰地灵的水乡景致,也多是些万事万物的身不由己。
好在这趟旅行大概是江叶舟自己选的。
只可惜他劳碌奔波的目的和芸芸大众一样:赚钱。
像他这样散漫惯了的懒狗,本是不愿意赚钱的,可若不借机逃下山,会有比赚钱更痛苦的事情等着他。
顺带一提,他借的这个机是:马上要成亲了,所以得攒点私房钱。
成亲这回事,于他自己而言也很是突然。
事情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那日江叶舟在瞿山闲逛,哦不,游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