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快起来吧,你的意思老汉我明白,但这东西老汉我绝不会收......”
李秋海神色恍惚放下了手里的烟袋锅,这辈子他见了太多惨绝人寰的事情,甚至已经习以为常,要说是心肠硬,倒不如说是已经麻木了。
他依稀还记得年轻时在小路上看到的一群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新娘看着跟白巧巧差不多大,稚嫩的脸庞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新郎却是一只公鸡。
他还记得老大刚出生时,留着辫子的遗老遗少到处游说乡里,招兵买马妄图复辟,闹到最后军阀混战,十里八乡无不披麻戴孝哭声震天。
来四九城的路上他看到了农民神情麻木的在叫卖着竹筐里的孩子,富人的孩子则坐在洋车里百无聊赖的啃着手里的肉饼。
如今又碰到皇城根儿下这破家灭门的惨剧,手持地契的女娃子有仇无处报,有家不敢回。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吃人的世道是一点都没变,眼前这个女娃子如果自己不收留,等待她的便是死路一条。
愚昧的百姓为何对砍头一事儿喜闻乐见,因为他们坚信,沾了人血的馒头能治百病......
但他李秋海不信!
“丫头!你呀放宽了你的心!”
李秋海深深吐出一口气,站起身用力的将白巧巧拉了起来,掷地有声的说道:
“这家你住着,以后你就是我老李家的娃子!”
“这两张纸,你拿走!我李家人吃不得人血馒头!”
“若是你高兴,叫我一声爹!我李秋海厚脸担着。”
“若是不高兴,叫声大爷也无妨,大爷我照样护你周全!”
梁玉也走上前把白巧巧手里的房契叠了起来,放进了她的衣兜里。
“丫头啊,等你成年了,这东西你早晚能用上,我们用不着,你就放心待着,咱家不差你这一口......”
“爹......娘......”
白巧巧浑身一软扑在梁玉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不仅仅是因为李秋海的话,更因梁玉看她的眼神和她的母亲一模一样。
“我好想你们啊......娘......”
一家人见白巧巧哭的厉害不禁也难受了起来,几个嫂子亦是红了眼眶,三嫂顾丫更是跟着一起哭成了泪人。
她也跟白巧巧一样,亲眼目睹着双亲死在眼前,若不是李秋海,她恐怕早就死在了乱民的手里。
不一会儿,白巧巧在梁玉怀里的哭泣声越来越小,直到没了声音,紧紧抱着梁玉的双臂也无力的耷拉了下来,梁玉急忙搀起白巧巧放在了椅子上。
“丫头?丫头!兰芝快来看看,怎么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