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丹柏终究是没有让卫天冲出手,而是默认了古家的拖延,转以书信一封祝古良德早日康复。
这不奇怪,他到底是商人出身,骨子里就不是好斗之人,天生就缺了些血性与勇气。
虽然他看得也没错,如果对付古家真要让卫天冲出手,必然会给卫府声誉带来影响,但他不知道不出手给卫府带来的损失更大!
原本传的沸沸扬扬的接受古家产业一事突然停止,让整个苍龙府的目光一下集中在了卫府身上。
唐劫消极退避,不理外事一事,在此基础上发酵,给予人无限遐想。
许多人猜测,卫府默认古家反悔,是因为唐劫——不是人人都能把退让看成大度,更多人会理解为软弱。
当一方软弱时,就是另一方强硬之时。
这种表现首先出现的就是苍龙府以外的城市,毕竟在这些地方,卫家根基尚浅。
地火城。
这是一座距离苍龙府三百里的小城,因地下有火河流经,终年不熄而得名,虽面积狭小,却是一处重要的仙家重镇。包括洗月派在内,约有十余家门派在此地设下炼器矿场,长年为门派炼器。那最顶级的法宝自然是归各门派自家使用,一些次级的则交给官方使用,最差的则流往民间,落入镖局护院等一类人手中。正因此,这地火城也是有名的兵器重镇,每年都有大量的商家来往此地,收购与贩卖,两年前卫家扩张营业,第一次在此地扎根,如今在地火城,已有了七家铺子。
今天,卫家铺子的门前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为首的是个敞穿衣襟,露出大片胸毛的黑脸汉子,这刻正对着铺子的大管事说:“张管事有礼了,说起来卫府到这地火城做买卖已有两年,这两年来,敢问我红云帮对贵铺如何?”
那张管事忙陪着笑道:“贵帮对我小铺照顾有加,从未收过我们的保护费,这一点在下还是很明白的,一直都有跟东家提及过。”
那黑脸汉子点点头:“张管事明白就好,不过管事也知道,我红云帮也是要吃饭的,帮里那么多兄弟,若人人都不用交保护费,大家也不用混了。”
张管事呆了呆:“三当家的意思是……”
黑脸汉子回答:“从下个月起,贵铺怕是要交些银子了。不多,鄙帮做事向来严谨,铺子皆依占地大小,生意规模而定,决不让各方的买卖亏本,象您这间铺子,只要每月二十两银子即可,只收一半。”
张管事面色大变:“我卫家可不是无名之辈,是有修者保护的家族产业,你们竟然也敢收?”
黑脸汉子脸色一沉:“各地皆有各地的规矩,卫家这条过江龙,就算有修者保护,也不过是脱凡境,本就未到可免保护费的地步。”
“可我家少爷却是观日峰真传!”
“所以才只收你们一半啊,这已是我家帮主的情谊,毕竟规矩里可没这条。”黑脸汉子道:“张管事,我红云帮讲规矩也讲人情,虽收了贵方银子,却非是破格相欺,还望贵方理解,莫要让我等难做。否则真要不收贵方的,只怕其他交银子的各家要抱怨我们处事不公了。”
说着对那管事拱了拱手,已自去了。
那张管事看着黑脸汉子离去的背影,呆滞无言。
旁边的伙计过来,道:“大管事,您看这事怎么办?”
张管事悠悠道:“还能怎么办?只能同意。”
那伙计气愤道:“这也太便宜他们了吧?”
张管事冷冷看了伙计一眼:“那你还想怎的?”
“自然是让卫少爷过来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张管事不屑道:“让卫少爷过来教训?你在开玩笑?你当红云帮就没有修者吗?再说了,在这里我们是外人,红云帮行事,还算讲了章程,并未违反规矩,若是我们喊少爷来,那才叫坏了规矩呢。这里不是苍龙府,许多事由不得我们卫家,当忍便忍吧。”
说着已自回铺子里去了。
那店伙计对着地面唾了一口:“怕只怕有这一回,后面就有的烦了。”
小人物的一句话,却是道出了真谛。
朝暮城。
这里位于灵州边缘,属三州交界之地,正因此,灵州虽无甚特产,却是极重要的交通要道,每年从这里吞吐出大量货物流向全国各地,因此也是商家必争之地。
卫家的买卖要想走得更远,朝暮城便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之地。
在这里,卫家拥有一家铺子,虽只一个,其占地之广,用人之多,规模之大却更超过地火城七家之和,集收购,出售,中转等诸多功能于一体。负责的李朝旭是卫府多年的老人,素称笑面佛,平日里见人总是笑咪咪的。
不过今日,笑面佛却生了一张苦瓜脸。
铺后的接待大堂上,笑面佛对着一位青衫文士道:“这好端端的,怎的就要涨租金了呢?而且一涨就是这么多。”
青衫文士手捧热茶,用杯盖撇了撇茶叶,慢条斯理道:“李大管事这话说得就差了,不是我们东家要涨房租,而是让房租回到它本应有的价格上。这几年,朝暮城的买卖是越来越红火,大管事也是看在眼里的,各地的铺子租价都在噌噌的往上涨,惟有我们的铺子,价钱却一直都是按照最低的给贵府。”
李朝旭陪着笑道:“这一点李某自是明白。”
“但是好事总有尽头的。”青衫文士悠悠道:“我们东家最近也是有些手头紧,不能老是亏着自己,贴补卫家,是不是?”
“呵,呵……是,是。”李朝旭无奈赔笑,心中却是暗骂,狗屁的亏自己贴卫家。这两年你们钟家光是靠收地租就日进斗金,日子别说过得多滋润了。
单是卫家为租这处铺子,每年就要向钟家交四千五百两纹银的租金,至于现在,对方更是一下子跳到了七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