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回忆,他当然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此时此刻他就是想不起来。
发生了什么呢?
为了给自己一些灵感,纪允炆看向车外,随后,目光敏锐的他就注意到了远处那个站在大岩石旁边的人影,那个似乎扛着什么东西的人影。
现在他想起来了。
不等他出声,从人影处就有一个黑点快速朝他飞过来。
紧接着,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把他从座位上甩飞了起来,狠狠地撞上了车子的内壁。
当地军阀所使用的单兵火箭筒还不足以一发摧毁他们乘坐的这辆车,至少打偏了的情况下做不到,但这也够几个人受的了。
等到摔得七荤八素的纪允炆在络腮胡的大喊声里强行回过神来时,他最先看到的,是黄毛那瞪大了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这个人死了。
被炸碎了的车窗,一块碎片极为巧合也极其不幸地精准割开了他的颈动脉。
但对于这次死亡,纪允炆没时间做什么哀悼或是感伤,枪声已经接连不断地响起,络腮胡正怒吼般催促着他从车里爬出去。
纪允炆抓着自己的枪爬出翻倒的车子,在与好几颗子弹擦肩而过之后,他找到了一个合适地位置作为掩护,开始朝着远方射击。
敌人在哪?不知道,这种问题现在没人有时间关心,哪里有枪响、哪里有子弹朝你射过来你就朝哪里开枪就行了。
最初的混乱结束后,缓过劲来的纪允炆可算大致看见了远处那几个闪来闪去的人影,军阀手下拉壮丁找来的士兵终究不如他们这些专业的战士,三人很快就开始用行动教会对手什么叫做精准的射击。
车队的其他地方,其余护卫小组也开始了反击。
纪允炆枪法奇准,在干掉两个敌人后,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该不会——强烈的不安中,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诡异的人影。
“RPG!”
剧烈的冲击、震耳欲聋的爆炸再次袭来,这一次,还有漫天的尘土。
自己是不是就是死在这来着?是,还是不是?
纪允炆艰难地爬行着,他感觉胸口好像被什么闷住了,非常难受,与此同时腰间传来的不正常痛感也让他不由得伸手一摸。
硬实而尖锐的触感,以及一巴掌的血。
不至于吧,看着刺入自己腰间的碎片,纪允炆瞬间就有些头晕目眩,连呼吸也开始难受起来。
......
“师父!”
熟悉的声音里带着焦急,让纪允炆再次猛地睁开眼睛。
这一次映入眼帘的就不是那张硬朗的络腮胡脸庞了,此时此刻,文裳卿姣好的脸庞上几乎写满了担忧,一双清澈的美眸正看着他,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师父,你......”文裳卿有些哽咽,她是真的被吓到了。一直以来,师父不管在怎样的情况下都是那样的从容与自信,但刚刚,睡梦中纪允炆那满头的汗珠和苍白的脸色,以及不论怎样都叫不醒的情况,真的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放心,为师没事,一个噩梦而已。”文裳卿身上特有的清香让纪允炆很快从梦境中拉回了全部神智,他脸上恢复了往常的微笑,轻抚着文裳卿的脑袋,随后又给她擦去从眼角滑落的泪珠。
是了,他现在是剑尊纪允炆,是文裳卿的师父,是她心里的支柱。
当老师的,因为自己一时失态,让学生担心成这样子,当真是不应该。
“师父,也会做噩梦吗?”文裳卿痴痴地看着纪允炆,她十岁来到纪允炆身边,这些年,都是她做噩梦被吓醒后纪允炆温柔地安抚她,她还从未见过纪允炆做噩梦。
师父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做噩梦?
天下第一的高手,会有害怕的东西吗?
“为师也是人,当然会害怕呀。”纪允炆笑了笑,文裳卿这孩子哪都好,唯独喜欢把他神化这一点,需要改改。“抱歉,让你担心了。”
“师父不用道歉的!我,我......”文裳卿一时语塞,只能红着脸把头低下。任由纪允炆像往常一样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
按理说自己都快十七岁了,在很多地方已经是嫁人甚至当娘的年纪了,可为什么被师父这样摸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