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吴桡,就连周围的真武山弟子们,都恐惧而不解地看着眼前依旧活生生地站着的吴桡,以及身边正在劫后余生般喘着粗气的同伴:刚才明明所有人都看得清楚,彼此被纪允炆所杀,脑袋都高高地飞了起来。
众人都沉浸在震惊之中时,纪允炆无言地站起身。
这一动作带来带来了冲击,吴桡立刻本能地将手伸向藏在腰后的武器,但却在碰到武器之前停下了动作。
动不了?!
吴桡讶异,但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原委:作为一个走过了漫漫武道之路的武者,吴桡有着强大的直觉,而现在,正是他自己作为老资格一流高手所拥有的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在阻止他拔出武器。
他对于生的渴望,此时此刻正在阻止他送死。
而真武山的弟子们则是一动也不动,他们还未能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明白了吗?”纪允炆缓步走到吴桡身前,“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
纪允炆右手呈剑指,轻轻地往吴桡胸口一碰。
后者,被这连孩童都比不过的力度一推,瞬间脱力地坐回了椅子上。
“你都是用什么手段,让受到胁迫的武者遵守和你的协议的?”
对于纪允炆的问话,吴桡毫无抵抗地全都招了:和纪允炆猜测的一样,在成功靠着今天这般精心布置的杀阵或是真武山强大的势力逼迫对方不得不就范后,吴桡会让对方服下真武山秘制的毒药,直到本次的争夺结束后,吴桡才会将解药交出去。
“拿来。”
毫无抵抗,吴桡交出了解药,像这种至关重要的东西,他一向习惯带在身上,由自己亲自看管。
“你若是真的在乎真武山的荣耀,想要向全天下展示真武山威风依旧,那就堂堂正正地去争、去赢。”接过解药,问清楚都是哪些武者遭了殃的纪允炆转身,散步一般悠然离去。
“念在你也算给我提供了消息的份上,你今天的这些恶作剧我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
语毕,纪允炆的背影消失在了锦绣楼的大门,消失在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恶作剧?
吴桡瘫坐着,被巨大的耻辱所笼罩的他,此刻却有些想要大笑,尽管他的眼角正在慢慢地浸出眼泪。
他堂堂真武山铸剑堂堂主,掌门钦点负责本次真龙遗骨争夺的武道高手,放下自尊费尽心思所布下的、本该万无一失的阴险杀阵,对那个人来说不过只是恶作剧?
踏上武道之路以来,吴桡不曾感到如此的屈辱。
“师父.......”诸葛怜小心翼翼地上前,他自幼在真武山长大,还不曾见过师父此时的状态。
“无妨。”吴桡眼里布满了血丝,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被激起了作为武者的自尊心,他咬紧牙关问道:“接下来的争夺,尔等可有信心?”
真武山的弟子们面面相觑,显然还没从刚刚发生的事情里缓过来。
“回答我!”吴桡一声大吼,恢复了往日长者的威严。
“尔等作为我真武山弟子中的佼佼者,可有信心胜过这天下所有的同辈武者?!”
“弟子,必不负师父所望!”诸葛怜被这一吼,立刻生气十足的回答。
他从一开始就不甚赞同师父的做法,而是倾向于堂堂正正地击败所有对手夺得遗骨;而现在,他有机会了。
由他带头,真武山众人也气势十足地回应了吴桡的问题。
“很好。”吴桡点头,“都下去吧,养精蓄锐,到时不管是谁上了擂台,都绝不可丢了真武山的脸!”
“弟子明白!”
看着吧,剑尊——吴桡恨恨地看向锦绣楼的大门,你不是让我真武山堂堂正正去赢吗?那我就让你看看,就算已经过了两百年,我真武山依旧是天下第一武道宗门!
至于纪允炆本人,此刻正拿着解药,准备送往那些被真武山逼迫的门派和武者的住所。
数十年一出的稀世珍宝、比拼武力的擂台争夺、众多势力汇聚一处、青年才俊扎堆——目前了解到的情报,让纪允炆的心中此刻充满了很熟悉的感觉。
总不至于真是那么古老的桥段吧?
到时候是不是会突然冒出一个不知道哪来的或者某个不起眼小宗门的小鬼,然后一鸣惊人夺得真龙遗骨?
要真是这样,自己是不是主动上去结交一下比较好?
不对,现在应该思考的是如果那三个孩子被选中能够走上擂台进行争夺的话,要怎么才能让她们拥有足够的获胜几率。
边走边思索着的纪允炆,突然之间,透过夜市嘈杂的人声,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阵独特而尖锐的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