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元祺之后,居然这么快就让我在这人间遇到了值得一看的对手?
这么说有点矫情做作的意思,但就目前为止恢复的记忆来说,纪允炆在凡世中已经太久没有遇到能让他略微正色的对手了,光是让他觉得有趣,就已经是绝大多数武者的极限。
之前在小世界里,斩杀妖异和击败血王都让他久违地有了些许战斗的紧张刺激。
他倒有些怀念那感觉。
对手就在几步开外,纪允炆能够更加直接清晰地对那人进行探查;只不过这也意味着对方有可能反过来察觉到他。
若是真能感知到他的神识探查,那么此人要么是在神识上已经登峰造极出神入化,要么就是一个传说中“大宗师之上”的武者。
不论是哪种,纪允炆都想一探究竟,如果单纯从他的私心出发,他甚至想和对方“试试手”。
确保自己做好了外貌上的伪装后,纪允炆毫不犹豫地对那人进行神识探查。
此人的真气运转与他外表呈现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就好似一轮当空烈日那般炽热猛烈;在那具看上去跟枯死的树苗没太大区别的身体里,流转着庞大而霸道的力量。
听说南方佛教寺庙中修行武道的僧侣,其功法大都如这般刚猛霸道纯阳至烈,就好似盛夏时节高悬空中的太阳,难道说这人真的是佛门中人?
程仲谋,请了个高僧来给自己看家护院?
或者说,麒麟党内部,有这么一个高僧?
“施主,既然来了,不妨出来一见。”老和尚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全然没有气若游丝的感觉,反倒是中气十足,隐隐有洪钟鸣响之感。
哎呀呀,果然被发现了——这个结果完全不出纪允炆预料,他戴稳了面具,从墙角走出,但却依旧没有解除对自身气息的隐蔽。
他还没决定今晚就在这杀了这个僧人,毕竟那可能打草惊蛇,但他也不能给对方再次见面时靠着气息认出他的机会。
“这位施主深夜造访,可是有事要寻程施主?”老和尚转过身面对纪允炆,行了个佛门的礼节。
这时纪允炆才看到:这个僧人的眼睛是瞎的,他手里的扫帚同时也是拐杖。
难怪能在神识上有如此造诣,是用来代替视觉的吧?
除非是这人对自己的气息隐藏已经到了连纪允炆都无法追上的境界,否则就刚刚纪允炆的探查来看,此人最多也就是个准宗师。
怎么说呢,有些小失望啊。
“施主似乎不是来行窃的吧?”老和尚话语里听不出杀气,“程施主今日并未回府,贫僧来洛安城外寺庙访友,受邀来与程施主千金讲授佛法。施主若是有事要寻程施主,不妨由贫僧带个口信?”
直到这人探查他之前,他都没能发现对方的存在。
因此他很确定:此等高手,绝不会只是来鲁国公府偷盗的小贼。
只是不知道若动起手来,自己能不能应付得过来了。
见对方迟迟不作回应,老和尚不免也进一步警惕了起来,有些戒备的问道:“施主莫非是来行刺的?”
听语气,难道说这老和尚真的不知情?
自己搞错了,还是说这和尚的演技如此精湛?
老和尚的解释倒也像模像样,纪允炆又不可能直接开口询问麒麟党的事情;而被这和尚发现了行踪,自己今晚想要再翻找鲁国公府,大概也不可能了。
这个时候,纪允炆敏锐地听到了一些另外的动静,似乎是有人醒了。
罢了,先去军营那边看看吧,那边总不至于也有高僧看守;至于这边,自己就暂且扮演一个知难而退的杀手吧。
打定主意的纪允炆也不管和尚看不看得到,朝他行了个礼表示抱歉,随后便一个闪身离开。
“唉,程施主终归是战场上杀戮太重,以至于惹了这许多仇家呀。”纪允炆离开后,老和尚看着他方才站着的地方,叹了口气。
“只是为了这惠及天下苍生的大业,这诸般的杀伐业障,只怕是不能免。”
“罪过啊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