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进来的?
难道还是爬进来的?
陈半鲤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事实上他的耐心很好,但他此刻的内心满是惆怅和酸涩,根本容不下多余的情绪,于是他皱眉道:“你有事吗?”
楚余秋就被这一句话震住了。他忽然觉得血涌了上来,呼吸加重了许多。
这是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他对陈半鲤表现着自己的礼仪,自己的风度,他自信自己的意思已经蕴含在自己分寸感十足的言语中了,而这个年轻人却好像什么都没听懂一样,还看着自己问自己有事吗?
这种抛媚眼给瞎子看的感觉让他很不爽。而让楚少爷不爽的人,就该更不爽了。
但他自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释放自己的真气威压,这样会让旁人觉得自己仗势欺人,连个少年都容不下。
极少有人知道的是,楚余秋最擅长的其实是神识修为,他天赋血脉强大,虽然不及姜淮宁等人,但也足以领先同辈人。
于是他决定通过神识威压,让这少年感受到压力,然后知难而退。他的神识离开了识海,通过两人对视的眼,落在了陈半鲤的识海上。
陈半鲤只觉得识海上落下了一道陌生的气息,识海是修真者意识所在,关系着修真者的灵魂,是最私密也是最关键的部分,怎么可能允许一道陌生的气息出现?
下意识的,他的识海骤然掀起了狂澜,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突然生出刀锋般的浪面,层层叠叠,呼啸肆虐,一瞬间风雨大作!
他的神识如今已至通玄境界,哪怕下意识的反应也不是楚余秋能轻易应对的,何况他此时毫无防备!
呼啸的海浪一瞬间碾碎了那道神识,下一刻较楚余秋神识不知道强横多少倍的神识骤然反击而出,海面正中心仿佛落下一颗陨石,一瞬间生出千丈浪涛。
识海遭受重创,楚余秋闷哼一声,脸色骤然苍白,喉咙中闪过一丝甜意。
他惊怒交加地看向面色平静的白衣少年,没想到此人竟然在这里还敢对自己动手,更没想到此人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小,神识境界竟是高深如斯!
七大家的子弟大多数都有境界在身,楚余秋脸色的变化太过明显,一时间所有围观者心中同时涌上了相同的疑惑。
那少年到底是谁?为什么他敢对楚余秋动手?
楚余秋再没有维持形象的打算,他忍受着识海处传来的源源不断的钝痛,怒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对我动手?”
饶是陈半鲤此时心情低落,看着这人也忍不住瞪大了眼。
“我对你动手?难道不是你先对我动手的吗?”
其实陈半鲤说的是事实,但怒气上来的楚余秋哪管得了这么多,一拳轰出!
楚家大堂上是一盏巨大的华美屏风,屏风后坐着几个人。最高位的自然是楚流渊,在他之下坐着的人无一不是气度不凡,此时其中一名容貌与楚流渊有五分相似的中年人感受着大堂中发生的事,缓缓皱起眉头。
他是楚流离,楚余秋是他唯一的儿子,但他皱眉不仅是因为楚余秋被陈半鲤神识反击受伤,而是因为楚余秋此时轰出的这一拳。
“余秋还是急躁了些。”
这时他旁边的一名中年人笑着开口道。
楚流离看了他一眼。
他是应家二爷,应如是。应家商贾之家,一言一行中自有深意。比如他先前的话。
急躁了?急躁什么?是这件事的处理?还是...更远的?
比如楚家家主的位置?
楚流离听得懂他的话中之意,心中暗怒,但面色不变。他转头看向楚流渊,楚家家主刀刻斧凿般俊美的面容毫无表情,仿佛一座石雕。
于是他明白了,心头暗叹。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是不是太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