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夜幕悄然降临。
对于在场的修真者们来说,不睡觉也没有什么影响,但也有人喜欢特立独行。
手里转动着两个材质温润的玉球,端起一个名贵的粗陶茶盏,吹拂掉热气,抿一口黑山茶,吴谌像个田野乡间常见的富家翁一般斜倚在座位上,优哉游哉。
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在自己座位上布置好了这一切,甚至还在周身拉起了纱幔,有些微寒的夜风被白色的层层纱幔完全挡在了外面,内里温暖惬意。
在场的众人有的诧异于昆仑院院长的惫懒,但与他一个时代的那些人,比如周朴和望南山,对面前这一幕很是熟悉,面色毫无波澜。
几十年前的京都三人行,陈清玄阴沉,白数风流洒脱,而吴谌则是最懒散的那个。
但在有些人看来,吴谌的慵懒不过是掩盖其锋芒的一些类似自污的小手段,而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多半是没有与吴谌共事或对立的经历。
夜色里,繁星下,星光落在叶秋刀削斧凿般的容颜上,为其镀上了一层阴影,也掩盖住了他此刻眼中的神情。
“堂堂昆仑院院长,行事还这般装神弄鬼,毫无大气可言...不过一个试图为自己镀上神秘主义色彩的穴居者罢了,何足惧哉?”
叶秋面无表情地想着,唇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水月镜中,各人也纷纷走出了没林,有所伤,但死者仍旧只有陈半鲤遇见的三人,至于薛沐仍然处于昏迷中,只是不知道是真昏还是不敢醒来。
总而言之,还算和平。
“呼”的一声,轻薄的纱幔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风吹开。吴谌仿佛无所觉,只是下一刻他身旁的座位上就出现了一道身影。
在场境界高深者,例如望南山、周朴、叶秋皆有所觉,纷纷看去,而后者在看清对方面容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对方性情的冷酷经历了几十年早已被修真界公认,虽然谈不上好杀但也绝不惮于杀人,事实上这种对于生命的漠然态度意味着无所敬畏,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而且对方有不敬天地的底气,青城史上最强剑主绝非妄言。
最关键的是...他是陈半鲤的老师。
他的到来意味着什么?难道他意识到了不对?
“你怎么来了?”
白数道:“我总觉心神不安,用剑算了一卦,发现卦象有异,有血光来自北方。”
吴谌听到这句话面色微异,白数捕捉到了异样,目光突然凝实,盯住了他的眼睛:“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吴谌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大祭司出手了。”
“这怎么可能?”
“你还记得当时陈清玄告诉我们的那件事吗?关于曹之的身份渊源?”
“不是说他有可能来自北方么?你我都知道当时的陈清玄的精神状态,他的话听听就好了...”说到一半,他注意到了吴谌的神情,神色凝重了起来。“难道是真的?”
吴谌没有说话,不着痕迹地从身旁的茶盘下取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白数。
这才是他要人送茶具来的真实目的,先前半天他责令昆仑院三大院同时发力,用了半天的时间为他整理出了这样一份情报。
白数接过,看了一会后,神色缓缓阴沉下来。他猛地用力,纸条瞬间在他手中碎成了一撮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