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主仆一起、驰骋到山脚下半人深的蒿草边,几个近侍下马四处搜寻,有人发现了落空的金箭,随即拾起来交给了王子。
王子接过金箭轻轻地捋了捋银羽,抬头望着绵延的山林,白清最叹了口气,率队一字展开,向北又追行了足有半个时辰光景,烈日炎炎,人马俱疲、王子终于停下作罢。
白清最心里知道,这一带风景异常,看似美丽却深藏陷阱,北有西域鸟兽绝迹的死林,南有一望无际白浪滔天的鱼海,东面是人迹罕至的沙漠,希望在这里将变得可望不可即。
因而王子的眉头紧锁、默不作声,由近而远、又巡视了一下周围景物,将刚才捡起的金箭,重新搭放在弓弦之上,对着东北山腰处随意地瞄了瞄,警惕的目光依然不曾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在眼前不远处、不时地蹿跳起来,在艾草和灌木的末梢处,失落的红狐越来越清晰明显,奔逃的速度、比先前更加快捷,头尾和四肢几乎拉成一条直线。
白清最激动的就差没喊出声来,竭力地克制着手臂的微微颤抖,瞄准红狐的前进方向,在最大力气的终点松开了手指。
这时,王子的随从们也发现了情况,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轻微的喘息、因此惊跑了红狐,而令王子不悦沮丧,随从们内心急盼着红狐、能给王子一个凯旋的机会。
“嗖”地一声,金箭飞了出去,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凝视着远处。
红狐似乎在劫难逃,眼看就要中箭,就在此时,红影纷乱漫卷模糊起来,一切竟如王子梦中情景,红狐骤然间、果真变成了红衣女郎。
王子弓箭都来不及收回,便随之惊恐大叫一声:“呀……!”
左右随从也不知,灵狐何故突然弹跳消失,出乎意料、却冒出一个大活人。众侍卫随从正感到事态不妙,王子的金箭恐怕要、射中飞浮的红衣美人。
哪知,红衣人不紧不慢,优雅地伸出纤纤手指,轻巧地夹住锋利疾驰的羽箭,只是这极速的一幕,没有人看到,他们只是感受到一簇红云妖娆、热烈如火的斑斓散开。
紧接着,倩影冲高回旋翻卷展开,姿态曼妙乌丝飘洒,虽然娇颜朦胧不甚清晰,但依然可以感受到、欢欣在远处回荡,这粉红色的衣影摇曳穿梭,就像一团红霞翩跹飞舞,最终消失在翠绿的山林里。
“亚克西……”众人齐声惊呼,无不被眼前奇异的结局感染。
“我真的伤害了她……阿伊妲!我的天山女神,我其实早就应该想到……”王子似有无尽的悔恨。
唯独白清最呆呆的凝望,似乎不为所动,又似乎手足无措,直到红霞向西飘去,王子方才清醒,连忙催马追赶过去,一队随从见状也同时跟着西进。
凤儿和师妹凌波追到山脚时,见梦儿弃马独自向东直追,便召回金顶云静静等候。未几,看见天山派的万仞山,领着三匹驮满货袋的瘦马经过。
万仞山便向二人问道:“两位方才可曾见过我那五师弟?”
姬飞凤反问:“万师兄,你确认刚才那人、就是你的五师弟?”
“正是!他唱喝的乃是本门的天语,万某焉能不知,‘二人共进谁堪比,截断平川威名起’两句各表一字,合起来就是‘天山’二字。我应声的两句,则合成一个‘派’字,上下相连便是‘天山派’断然不会有错。”
万仞山摇头晃脑地解释,面带笑意一副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表情。
“错不了,就是他!我认识这人,不久前在七凤楼,此人居然要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滴滴公主,还自称名门弟子,羞也不羞!”
“什么七凤楼?什么公主?你说的是谁?”万仞山听罢,惊愕片刻,连连追问,似乎还未听明白凌波所说。
“如果这个人就是你的师弟,那我说的就是他!”
“你一个姑娘家应当知道,古往今来,名节向来比什么都重要!我天山派可不许被人诬陷,若非你亲眼所见,可不能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