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因与安定一边说笑,一边将《云飞听泉阁》轻轻取下,然后卷缠好,交予易心缘。
易心缘满心欢喜、接过画卷,刻意地靠在脸颊抚摸一气,稍后摆放在案几之上,怯生生问道:
“木师兄,我想过些日子,请你为我画一幅肖像画,不知行不行?”
木子因一愣随即坦然道:“前辈们的人物工笔画,我所领悟的不多,师父指点的一些名家仕女图,我也是浅尝辄止、学艺不精。易师妹若是不怕、木某丑化玉容,子因无有不遵,正好以此素材练笔,倘有出格之处,师妹务必包涵。”
木子因哪里知道,师妹所交代的画像,不过是女孩子家、春心萌动的另类想法,易心缘自小就被木子因神奇的测算,和藐视一切的神情震撼并吸引。
虽说后来发生一场争吵,然亲近之情不曾稍减,一种又爱又气、又怕又恨的无奈,始终困扰她,而今冰释前嫌,不免有更进一步的牢固之念。
易心缘所谓画像之想,无非是情窦初开、心有所爱,希望木师兄能多看、细看自己几眼,尽管有表妹搀和其中,然数年方得一次相见,除了武功、易心缘自认比表妹长相在上,九姑也未必就能改变什么。
再说,木师兄一向不喜欢习武之人,九姑武功虽高,却算不上是优点长处,所以,当木子因答应后,心缘如释重负,坐在木椅之上,手背斜支着下巴,略微倾伏在画桌边,似乎很惬意地望着、木子因的一举一动,而子因此时,正在润色赠予九姑的画作。
木子因提笔凝神片刻,东两划西三笔,稍稍加以点缀,又在翡翠潭水周边渐重色调,而后换笔在画的右上角落款,并以行书题了一首七绝:
翡翠清柔春一泓,岚倾姑射暗香萌。
千年神话涓流远,七彩云天慕故荣。
子因题写完毕,九姑随即念了一遍,唯安定听完大呼:“好诗!妙!”
九姑扭头望着兄长,惊奇地笑起来,她知道哥哥的学问不多,尤其木子因的行书,他能不能全部弄清,恐怕也是个问题,因此故意收敛笑靥问道:
“哥哥,木师兄这首绝句妙在何处?说来听听。”
这可是将了安定一军,安定随其父精于武功,于诗词之道,几乎不通,他是从木子因的神态、姿势,以及意蕴、气度中判断得出结论,故而红着脸,对几人说道:
“九姑,读书之时,难道你不知道,先生曾说诗词美学之境,可意会不可言传,对吧!你怎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算我说的不准,瞧瞧木师弟、龙飞凤舞的手法笔迹,这诗怎能不妙?”
九姑大笑拍手说:“哥,你真行,木师哥的绝句固然是妙,可你的解释,确是比他写的更妙!”
九姑娘的一席戏笑之言,也让易心缘产生兴趣,并稍微坐直了起来,双手一并,托住下巴,收住笑意,望着安定意含肯定地说道:
“表哥并未说错,我倒是很佩服表哥的眼力……”
这一来安定更带劲了,嚷嚷道:
“怎么样,你们这是不打自招了吧!九姑直说木师弟大书绝句,看看!既然是绝句能不妙吗?这和武功上的招式并无二致,既是绝招当然也是妙招,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木子因点点头应道:
“安师兄类比之言,虽然有些石破天惊,却是别开生面,小弟今日方知文武之道,虽说一张一弛,却是殊途同归,木某当真受益匪浅,日后若得闲暇,一定请安兄详解武学之道。”
“唉!木师弟……这是你说的,本来我也想索要一幅墨宝,但今日你已被两位小妹洗劫一空,我就不敢再趁火打劫了,武林中最讲究的就是德和义。安定既是武林中人,自然不能破例,否则传将出去,江湖上、哪有安某的立足之地,木师弟既然于武学有点兴趣,那我们就平等相待,谁都不欠谁、岂不妙哉!”
安定说着,伸出两只手指轻轻划动,其意表明已经约成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