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昆仑山的箫能融雪,加上数十年的潜心修为,至柔的轮回功早已到了无上之境,指尖的玄音自然也能、镇抚迎面的逆天巨浪。
随着琴声的纵横起伏、高昂回旋,船头近四十丈宽、张牙舞爪的海面陡然跌落,如同一条兴风作浪的海龙王,被震慑而变得服服帖帖。
渔船前后潮平水缓,烟雾翻腾的怒海狂澜中,刹那间出现这一奇特景象,古往今来能见到的人,这世间恐怕还真没有几个。
长乐岛渐渐映入眼眸,小船离岸尚有六十来丈之遥,至柔早已迫不及待,肩膀微摆纤指游移、轻轻一纵已飞离小船,就见她袖衣飘逸人随风舞,已越过浅浅的海水和柔柔的沙滩。
至柔双脚甫一踏上蓬莱岛,痴迷微醉的感觉,又在心底升起,那是她和虔士元昔日踏浪徜徉、依偎喁语,并肩漫步的情景重新浮现。
入眼便是一座奇异的山峰,依次绵延在岛的北面,山并不高或许是仙境的神妙莫测,那最高的一座山峰、始终云雾迷蒙,西侧是丘陵绵延林木葱郁。
向东走不了多远,就看见一座茅屋,至柔知道那是虔士元的居处,周围绿茵稀疏,野花随意绽放,这里除三棵参天古树,荫翳蔽地一字排开外,并无其他树木生长。
道路随地势渐高接近山脚,前面是一条溪水阻隔,潺湲流入西面的丘陵之中,花香撩起思念的温馨,溪水带来记忆的欢笑,一切是那么熟悉,宛然就是昨天离开、今天归来。
路转而向东逆溪流而行,空气中渐渐有淡香反复,不久小路越过山溪又折转向北,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曾留下自己的脚印,一直在她生命中不停地呼唤。
迎面拐角却见有一座宽大凉亭,至柔记得三十年前尚无此亭,是以特意走入亭内细观,四角柱石皆刻有字迹,抬头又见亭顶写的是‘托贤亭’。
凉亭极为奇特,俱是用长短、宽窄不等的山石粗糙搭建,只在连接处稍有修整,亭中摆放一石桌,四面皆有石凳,那是早已有之,不过又多添两只石凳,唯人所使用之处极为光滑平整。
桌上经纬纵横,有黑白琉璃子相对放置于器皿中,却是满满的一子未落,想起自己与士元曾在此对弈有时,忍不住悲喜交集,眼圈红热心跳怦然。
时春暖花开、鸟鸣嘤嘤,亭子旁边芳草蔓延,有树木整齐环绕、栽植在凉亭周围。
这时,路不再与水同行,一块巨大的山石,横担在溪水之上,将路径伸向对岸,小路开始在疏林里蜿蜒。
至柔拾阶而上,走的很轻,似乎不想惊动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虫一鸟,走过一段林荫山路,已攀至半山腰,眼前又是一座石亭,山路穿亭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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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柔知道那是通灵亭,一切是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至柔来到近前,抚摸通灵亭的石柱,内衷激动难以平静,忍不住贴柱暗问:
“通灵亭啊、通灵亭!你可知我此番的来意?”
重来烟水阁,心神激荡、恍若隔世,本来,至柔可以从摩崖巨石下、直接跃上烟水阁,但她没这么做。
她不相信一见倾心,第一眼就看透一个人,几乎不可能!她觉得一步一步来到烟水阁,是她一点一滴信任的凝聚,也是她一丝一缕情意的积累。
或许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她想重新了解心上人,一级一级地回忆,从海水想起,从沙滩想起,一步步向蓬莱烟水阁延伸。
她觉得三十年前的那份享乐,所以太短暂、太突然,是因为自己没准备好、没有充分珍惜,好在有机会重新安排,一切再不能出错。
“元哥,你的柔儿来了……”
想到以前、虔士元总是出其不意地给自己带来愉悦,至柔猜测一定是有惊喜、在等待着她,至柔眼神渐而迷蒙,呈现幻想之状,飘飘摇摇醉步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