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到一闪而过的番天镜,稍纵即逝的静立如山岳一般的十三根尘线,这一切宛若过眼烟云,昙花一现。
最后他看到一个陌生的,满是冰雪的世界,在无尽的,似乎没有结束的风雪之中,他又一次看到敕明真人的身影。
他睁开那双璀璨如星河的眼睛,迎着满天的飞雪,向着云遮阳伸出右手,好像在传递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云遮阳感到肩头一沉,好似有千万钧的力量对着他压顶而下,他的灵魂都在这重量之下感到震颤和不安。
“诸天气荡,我道兴隆!”
风雪之中的敕明这样说道。
云遮阳感到肩头一松,一种与之前的沉重极端不同的轻盈在他身体之中弥漫开来。
他在这轻盈之中向上飞起,向着青色光芒的穹顶飞去。
云遮阳再一次感受到一种轻松和温柔,他崩碎的感觉和意识如同流水一样向着他汇聚而来,重新凝聚。
强烈的光芒在眼前恍然出现,照射的云遮阳眼前一片泛红,他睁开眼睛,烈烈的阳光照射得他几乎无法直视天空。
“这是,什么地方?”
云遮阳强撑着虚弱不堪的身躯,原地坐起,四周的模样在他眼中展露开来。
他看到了郁郁葱葱的高树,看到了成片堆积在地表的枯木败叶,这是一个山林,一个罕有人迹,并且坐落于绵延百里的山脉之中的山林。
在云遮阳不远处七八步的距离,暗红色的火枣剑直插在地面,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显露出一种热烈的红色。
看上去生机勃勃。
在火枣剑之后,穿过莽然的密林,那座接受天劫摧残的高山在远处若隐若现,整个高山的山巅已经崩碎为破烂,像是被凿开的石头一样。
云遮阳感到脑子之中一阵混沌,他想起之前昏迷时看到的各种东西,这使得原本杂乱的大脑更加混乱。
他知道,这是敕明的记忆,可是这些琐碎且没有关联的记忆究竟说明着什么,他也不知道。
那满天冰雪的世界给他一种内心深处的慌乱,敕明最后铿锵有力的话语像是幽灵一样盘桓在他脑海之中,久久不去。
这一切叫云遮阳有些无所适从。
只是现在,他暂且将那无所适从和困惑抛在脑后。
云遮阳又想起那道,在自己昏迷之时出现的,一闪而逝的红色光芒。
“是你吗?你回来了?”
云遮阳看向插在地面的火枣剑,力量在他内心油然而生,好像酷夏燃烧的枯草一样。
他站起身,浑身无数的伤口叫他感到深入骨髓的疼痛,真元枯竭的疲软使得他感到一阵阵的天旋地转,丹田就像是一个空心的石头一样,带来一阵阵的疲乏。
这一切使得云遮阳几乎使不上力气,他接着内心升起的力量,向着不远处的火枣剑走去,拖拉的步伐在枯木落叶之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空白。
云遮阳是这空白的起点,也是结束,七八步的距离在他心里就像天堑一样,每走一步,他都感到无望和焦急。
但是所幸,这焦急和无望并不是真的一直延续下来。
在一刻钟之后,空白在火枣剑之前停止蔓延,云遮阳轰然跪倒在地,他想要起身,可是膝盖如同镶嵌入地面一样,无法动弹。
额头的汗珠不断滴落,在静谧的树林之中响起一阵阵的滴答声音。
云遮阳喘着粗气,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火枣剑。
火枣剑依旧和之前一样,暗红色的剑身,锋利的剑刃,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但是在这相同之中,也有一种不同存在着,这不同虽然细小,带来的改变却是极其巨大的,云遮阳注意到,火枣剑周遭散乱的神魂之气已经全然消失不见。
云遮阳感到心中平静起来,他本以为自己会激动到直接昏过去。
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事情真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结果之时,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激动。
云遮阳不去想这繁琐的道理,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在火枣剑的剑身上轻轻弹了一下。
“嗡……”
一股轻微的响声在树林之中升起,好像是古钟轻微的震动一样,这声音蔓延而出,激起一阵微风,吹拂的树叶簌簌响动。
火枣剑的剑身颤动起来,白色的光芒如同涟漪一样涤荡而出,和之前一样,这些白色涟漪在消失之后的那一瞬间,又迅速回拢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