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桃坐了下来,不客气地夹菜就吃。
米管家恭敬地道:“郡主慢吃,你喜欢的红烧排骨、清蒸鱼马上端上来。”提起酒壶为文心武和顾桃斟酒。
顾桃心中怒气未消,顾自喝酒吃菜,只当文心武不存在。
文心武知她心中不爽,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她吃饭。
膳堂内灯火通明,两人相对而坐,却各怀心事,咀嚼声和饮酒声交织,气氛微妙。
顾桃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看似是在大快朵颐,其实更像是借由这种激烈的方式表达内心的挣扎与反抗。
文心武则慢条斯理地品尝着每一口饭菜,眼神中不时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表面上细嚼慢咽,实则在细细揣摩如何抚平顾桃心中的褶皱。
终于,顾桃放下了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重重地将酒杯往桌上一放,直视着文心武,开门见山道:“哥,现在可以说了吧?你究竟为何骗我回来?”
文心武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她的脸,叹了口气,道:“小岚,你可知我心中滋味?你为了一个江湖草民,竟然置亲哥哥于不顾。你不去找信王也就罢了,却偷偷躲在金龙寺里不愿回来。我若不使些手段,你何时才能醒悟?”
顾桃闻言,心中一痛。
文心武说的是事实,但她不愿承认自己的过错,反驳道:“哥,你搞搞清楚,小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需要醒悟的人是你,不是我!”
文心武看着她,眉头紧锁,道:“你清醒?你若是清醒,就不会被一个江湖杀手迷得晕头转向,置家族利益于不顾!你可知你这样做,对于我们家族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吗?”
顾桃冷笑道:“家族利益?家族利益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高门贵胄眼中的一切吗?我就不能有自己的选择和坚持吗?”
文心武摇头道:“小岚,你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你以为那个白小隐是什么好人吗?他是卖国贼,是大汉奸!他卖身投靠西戎,做了镇抚使,什么镇抚使,不就是充当成帝的打手、杀手吗?这种小人必将被千夫所指,遗臭万年。你若是跟着他,早晚要后悔的。”
顾桃不由心中一凉,万万没想到小隐在文心武眼里竟然变成了卖国贼、大汉奸!
但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反感,头脑一热,愤然道:“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小隐现在的功名完全是他用性命博来的。最近,他被封为巴泸王,这两日正赶往巴泸封地就藩。你青睐的萧阳世子跟他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你现在心中是不是很酸?说人家是卖国贼,那你算什么?”
文心武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叱道:“胡言乱语!卖身投敌的竖子岂可跟赤胆忠心的忠臣相提并论!大成是我们大鹰的敌人,大成帝野心勃勃,觊觎我大鹰日久,两国迟早开战。
巴泸王算什么!你哥哥我若是愿意做汉奸,早被西戎王封为鹰王!就算他把王位让给我,我们文家世代忠良,我也绝不会动摇!这次叫你回来,就是要告诉你,赶紧跟他一刀两断,以后决不允许你和卖国贼来往!”
顾桃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
她猛地站起身,怒视着文心武,声音颤抖道:“你别忘记了,谁抓你进监狱?谁拼了性命要救你?你自以为忠心耿耿,可谁把你的忠心当回事?先帝驾崩,相王抢了皇位,信王不服,发兵靖难,号称‘清君侧,靖国难’。
相王发兵讨伐逆贼,现在两军交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在双方眼里,对方都是逆贼!那在你眼里,究竟谁是逆贼?谁是奸臣?你的赤胆忠心忠的是哪一位逆贼?你说,你说呀!”
这一质问恰恰击中了文心武的软肋,他愣住了,一时竟答不上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