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伸手撩开了纱帘,缓步走进亭中,笑道:“我的好芝儿,久等了!”
而后他看向了倚在栏边,模样与自己七八分相似的左安,皱眉轻道:“安儿,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做?”
“今日无事!”左安不急不缓地说道。
“为父近来炼得了两枚驻颜丹,一颗是孝敬你祖母,另一颗安儿自己安排,看可有中意的女子相送!”曹魏缓声说道。
言罢,他翻手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四方锦盒,递了过去。
左安伸手取过锦盒,而后站了起来,手中的折扇一开,轻摇道:“父亲,觉得我扰了你们,直说便是,何必这般?我又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不过就这一颗驻颜丹?”
闻言,曹魏面带笑意地点了点头,而后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只见这个翩翩公子踉跄地跌出了凉亭外,模样极为狼狈。
曹魏在亭中,拍着自己的脸颊怒道:
“老子好声好气地和你说话,你这小子倒是蹬鼻子上脸了。快一百岁的人了,结丹也十几年了,到现在还是个雏,说出去你不丢人,老子还觉得丢脸呢,赶紧滚一边去,看得都觉得烦!”
左安收起了手中的锦盒,而后将扇子一合,放进了腰间所佩的扇袋里面,随后用手拍了拍后襟的靴印,又慢条条地整理了下衣裳。
待整理完毕后,他拊掌轻笑道:“父亲好脚力!不过下次还是注意点,若是不然,孩儿若是一冲动,可要背上殴打父亲这等不肖的罪名了。”
话语刚落,曹魏却已然消失在亭中,犹如移形换影便出现在了儿子身后,一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一缕缕宛如灰气般的煞魂丝将其身躯紧紧裹住。
而后他缓声问道:“安儿,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话何解?”
“灵衍宗的煞魂丝?”左安沉声说道。
话语一落,只见其体表隐有青金光芒泛起。
然而却一闪而逝,他仍旧没有挣脱束缚。
“别紧张。你身上流的可是我的血,同是觉醒了句芒血脉,为父要稍微比你清楚一些该如何运用,也明白该如何克制。这血脉既是助力,但也是弱点,你我都身处槽臼之中,要想从中前人轨迹中挣脱出来,应该走出独属于自己的一条路。”曹魏不急不缓地说道。
过了片刻后,左安点了下头:“孩儿明白了。”
闻言,曹魏便松开了手,那一缕缕煞魂丝从掌中没入,消失不见,而后他欣然笑道:“嗯,知错能改,还是个好孩子!”
“孩儿都九十有一了,父亲莫再将我当作小孩子了。”左安颇为无奈地说道。
“你也好意思提及岁数?照你这个年纪,在世俗中少说也是当人家曾祖父了,可你现在莫说娶妻了,便是个妾室也没有。只要是尚未成家,那可不算是长大成人!”曹魏笑道。
“区区凡人又如何能与我等修士相提并论?他们的理法可不适用到我们身上!”左安沉声说道。
“再强大的修士也都有弱小的时候,我等只不过是寿元漫长了一些,又有些神通法术罢了,但论及境界,有时可还比不上那些只有数十年寿数的凡人。他们走过的是一生,而我们尚在半途之中,不同的时间段,人生的感悟各有不同。你没有仔细地了解过他们,又如何肯定自己一定比他们更加厉害?”曹魏轻摇了下头。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我等修士与凡人本就不应该有交集。”左安缓声说道。
“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老夫不与你争论这些,往后若有需要,到时候你自然会去了解了。”曹魏笑道。
从世俗中走来的修士和着从小就生活在元婴宗门中的修士,因为所生活的环境完全不同,二者之间的观念自然有所差别。
这是必然的事情,就好比田间的老农,也只会想着皇帝耕地应该是用金锄头,门口还摆着两口大油锅,想炸油条就炸油条,想炸麻花就炸麻花。
认知层次上的差别,使得两者之间产生了巨大的割裂。
“到时候再说吧。”左安转身朝外走去,一晃便不见了人影。
见此,曹魏轻轻一笑,回到了凉亭之中,坐在了左云芝身边,问道:“你们就是这般教导安儿的?”
“世俗红尘三千丈,尽是愁绪烦恼丝。妾身也曾去过世俗,只不过稍微了解了些皮毛,心神便大为震撼,说是人间,倒不如说是炼狱,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也不比我们要少上半点,甚至犹有过之。听闻夫君本是凡人,偶然踏足修行,想必一路走来,辛苦非常吧?”左云芝轻声说道。
言语之间,她为其斟倒了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