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曹魏盘坐而下,与之对视。
过了片刻后,他不禁叹了一声,问道:“前辈,功败垂成,如此值得吗?”
一听此话,五人齐声问道:“玄鸿何出此言?”
曹魏轻摇了下头,缓声说道:“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肾藏志。心神所蕴‘喜、怒、思、忧、恐’尽在此地,无‘心’形可寄托。看来前辈失了五脏宝石,破而又立,却差了最后临门一脚,只凝出了肺、肝、脾、肾四形,这太阴炼形之法到头来也只修成了一半,着实可惜!”
“不可惜!老夫心中有愧,修为不得寸进,蹉跎了近千载。如今一朝挣脱了束缚,应是可喜可贺!”五人齐笑道。
“是吗?”曹魏轻摇了下头。
而后他缓声说道:“前辈若能修得太阴形,臻至完美,往后未必不能达到太阴道人那般层次,如今百里之行,却差了一步,结果犹如天渊之别啊!前辈寿元所剩已不足三百年,可有把握突破至化神境界?”
“不足半成,甚至更低!”五人摇头说道。
言语之间,五人凝成了一体,身形由虚化实了起来。
只见灵衍大修士抚须笑道:“万事皆有因,万般皆是果,一切只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不过老夫也算是一命抵了吾儿一命,父子之情从此断去,再见便是陌路人!”
言及于此,他轻叹了一声:“只是昔日老夫陷于魔障之中不可自拔,
误杀了亲子不说,还残杀了诸多同门,更连累师尊为了点醒我而大耗心力,以至早逝。玄鸿,本来老夫闭关之前,早已为宜文等诸多弟子准备了不少自保之物,但却不料此次四海殿与以往完全不同,各族化神为一己私利,竟驱使金丹以为血祭,施展仪轨召唤大能修士跨界而来。”
“我们没得选,他们也没得选!”曹魏语气淡淡地说道。
“是啊,那些大乘尊者便是身在界外太虚之中,但在心念之间也能跨界击杀那些化神修士,他们没得选。可你也是亲身经历者,难不成心中真无半点怨言?”灵衍大修士叹道。
一听此话,曹魏闭上双眼,轻道:“忿怨是最无力的情感!凡是力不能及处,便是命!可晚辈不认命,活下来了。不过福祸相倚,若不是各族化神身受重伤,氏族也不会有破局的机会。”
“玄鸿之所以答应老夫来灵衍宗,想必也是静待时机吧?等氏族修士一出世,玄鸿有氏族化神庇护,想必从此无忧了。”灵衍大修士缓声说道。
“无忧?求人不如求己,不必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曹魏神色平淡地说道。
闻言,灵衍叹道:“你这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不过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老夫苦心孤诣千年之久,方才栽培出了宜文他们十三个看得过去的后辈,却几乎尽丧于四海殿中,只剩下子安一人苟全了性命,却躲不过天劫。”
在那四海殿中,灵衍宗明面上看似只损失了林宜文等九位金丹修士,但还有潜伏在暗处的四人之中,到头来也只活了孟子安一人下来。
可惜了,最后此人还是陨落在了天劫之下。
而就在此时,孟子安却一下子凑上前去,咧嘴笑道:“老祖,子安还在啊,不如将你心形归于我身?”
一听此话,那灵衍大修士笑问道:“玄鸿,这是你的意思?”
“这家伙脑袋有问题,前辈不用搭理他!前辈舍五脏宝石,弃两千余年修为,以此了却了心中对丰山的愧疚之情,只留了一线生机在身,破而又立、向死而生,如此心志何其坚韧。前辈若是融于子安道友之身,他未必能将前辈这心神印记完全磨灭,但或许能借前辈之力挣脱晚辈的血契束缚。”曹魏神色淡淡地说道。
言及此处,他叹了一声:“届时晚辈纵然万般不愿,但也只能下狠手将此隐患除去。这一具元婴化身的损失,晚辈到时候自是找宗门偿还。”
“玄鸿莫以为老夫留此手段钳制于你?”灵衍大修士问道。
“这般手段还钳制不了晚辈,想必前辈也明白!”曹魏轻声说道。
此话刚落,灵衍大修士轻挥了下手,袖起袖落间,这方灵壶福地天色忽然一下子暗了下来,日星隐曜、山岳潜形。
在阴风怒号之中,只见整方灵壶福地上空宛如被巨斧劈开一般,污浊的黄水倾泻而出。
灵衍大修士轻道:“老夫既然敢寻你过来,便不怕你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你是聪明人,想必也明白。今日让你见识一番我灵衍宗的底蕴,也好叫你熄了不该有的心思。”
此话刚落,只见在那宛如黄泉的悬天飞瀑之中,一座通体漆黑的山峰从中缓缓浮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