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宝丽道:“看样子赵先生没来及买车。”
她倒不觉得赵景阳买不起车——汽车嘛,几千大洋而已。人家刚在永利银行兑了一百斤黄金,能买不起车?
只可能是没来得及买——便引申出眼前这位赵先生,应当是刚来上海滩的外地富豪。
她说:“赵先生要去哪里?我开车送您。”
赵景阳大笑:“客气了。就冲你这句话,下回见面送你一辆车。至于开车送我,就不必了。”
说着,伸手拦下了一辆黄包车,坐上去,与肖宝丽摇了摇手:“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这么漂亮。”
肖宝丽笑容灿烂:“期待和赵先生的下次见面。”
肖宝丽回到新都会里头,孟绪安一只手捏着酒杯,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个人站在角落。
若换个时候,说不定肖宝丽会觉得这厮遗世独立,但眼下,肖宝丽脑子里,满是赵景阳的笑容。
见肖宝丽进来,孟绪安不禁道:“赵景阳此人,你觉得怎样?”
肖宝丽略出神,道:“很不寻常的人。”
反问孟绪安:“孟老板既然对赵先生有兴趣,何不派人打探打探他的根底?”
孟绪安却摇头:“做生意,等闲不要得罪人,尤其是一片模糊的人,因为谁也不知道,那模糊的背后,是一只老虎还是一条毒蛇。”
道:“我若派人去探他的底,他未必不会察觉;一旦察觉,对我印象就会变得很差,本来可以更进一步的关系,立时倒转。此智者所不为也。”
又说:“他在永利存了几万大洋,以后有的是机会打交道,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肖宝丽轻轻点头。
赵景阳坐了黄包车,一路到永利银行,取了那箱子大洋,即转身回家。
刚走过车站,忽然听到侧里有人在喊:“赵景阳?”
语气有些不确定。
赵景阳转身,见一个带着大檐帽、穿着短褂的打手模样的人,正依着墙角,带着不确定的神色,望着赵景阳。
赵景阳一看,便认出了这厮。
话说赵景阳原身,是李望其手底下的外围;作为孩儿头,以压榨流浪儿为生;每每压榨出来的钱,一大半得上交。
月月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