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忍耐力的分界点是送黄春儿去南方,这一点金铨猜到了。
一待陆恒从天津回来,陆恒必定逼他到墙角,慈溪死期即至。这一点,金铨也想到了。
但他没有想到陆恒连三天都等不了,更别说拖个十天半月。他还是高看了陆恒的耐性,小觑了陆恒的本事——他派人监视陆恒的行踪,一开始就没能瞒过陆恒。
当天送黄春儿去天津,离开京城前,陆恒便察觉到了周围监视的目光。只一想,就知道是金铨的手笔。
回来的时候亦然。
金铨安排的人快马加鞭回去报信,陆恒便悄然缀着后面。金铨离开袁宅的时候,陆恒就已跟上了他;金铨到教堂的时候,陆恒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金铨与赵公公乘坐轿子去颐和园到时候,陆恒也在他后面。
包括着眼前佛堂里的轮番对话,每一个字,他们的每一个神态,都在陆恒的眼中。
陆恒既为慈溪的老谋深算感到诧异,也为金铨提出的交易感到惊奇。这些人,果然都不是等闲的人物,没一个简单的。
慈溪之败,败在身边的太监。她忽视了赵公公的心思,满以为这个当了她几十年的影子的奴才,是个机器,是个忠心耿耿的机器。
可惜赵公公他不是。
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也想人前富贵,想呼风唤雨。可影子的身份注定了他只能藏在暗中,甚至想对自己血脉亲族照顾一二都不敢做。
所以他心怀怨怼。
金铨无疑是聪明人。他站在中间,挑着陆恒的威风,完成了他想要做的事。
卖官儿,给袁宫保找钱找粮;又携陆恒的威风,逼迫慈溪颁发三封诏书。或许他没能完全算到慈溪的心思,但他成功了!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慈溪身受重伤、命不久矣的前提之下,建立在慈溪藏身之处已曝露、在陆恒将来杀她的前提下。
陆恒跟着金铨摸进来,第一眼看到慈溪,就知道慈溪已行将就木。并且第一时间看出了原因。
陆恒也没料到,斩妖之力的恐怖,竟如附骨之疽,吞噬着慈溪的生命力不肯消停!
那一刻,陆恒心下由衷一股喜悦!
便慈溪死在了犄角旮旯里,她也是陆恒杀的!不是病死的,不是老死的,是被斩妖之力所杀!
陆恒目睹金铨逼迫慈溪,没有急着跳出来,他成全了金铨的意图。直到慈溪签了诏书,盖上大印,他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