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了不再受刑,他只能努力的回想,想了半晌,才犹疑的答道:“应该是穿的皂衣。”纪刚眼前一亮,再度问道:“你想仔细了,可记得那皂衣上有什么花纹图饰?”方中宪这次倒很爽快:“这个我记得,是有暗花的图案,还是杜鹃花的图案,我当时还在想,这里的下人穿的可真好,我家里的下人可就穿些粗布衣服。”
纪刚心里暗自惊心,原来是蜀王朱椿的府邸!因为只有王公府里的管事才能身着皂衣,既然是行如此密事,那肯定交办的都是心腹,所以府里的管事亲自给方中宪送饭也对,而杜鹃花的暗花,那可是蜀王府的标记啊!纪刚不由的在心里大骂李春等人是猪一样的脑子,如此重要的细节居然都没有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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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难怪,锦衣卫大多都是从军中抽调而来,都没有经历过专业的刑讯培养,更何况以往锦衣卫审案,要的都是结果,何时会像现在这样需要过细节的?所以李春他们哪里会想到问送饭人穿什么衣服,藏他的马车有多大之类的。
如今就都对上了,方孝孺曾任成都的蜀王府教习,和蜀王关系交好,可方孝孺家教森严,从不让孩子去蜀王府中,所以方中宪才会没见过南京蜀王府中的人,而蜀王朱椿出于过去的交情出手营救方家兄弟也就说得过去了,可问题是蜀王当时在成都,并不在南京啊!
纪刚此时也无暇去想这个问题,只能继续想着其他的可能性,也在想着还有什么细节可以问出有用的内容,而且,一个不在南京的蜀王,怎么可能救得了方家兄弟?又为什么要将他们分开救,还刻意不让他们兄弟知道彼此的存在长达十多年之久?
纪刚心中很是疑惑,也只能继续想着所有的细节继续发问道:“好,那之后这十来年,你就从来不知道你弟弟方中愈也活着?”方中宪点头道:“是的,若不是那天锦衣卫来审问我,我都不知道弟弟还活着,更不知道这些年他在哪里。”
纪刚立刻又问:“你先前的供词说你一直都被白莲教的人关在一个庄园里,你也不知道那庄园的位置大概是在哪里,那我来问你,那地方的气候如何?庄园里种的是什么树?养的是什么花?经常看见什么鸟?里面的人操的是什么口音?”
方中宪更加愣怔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纪刚问他的会是这些微不足道而且莫名其妙的问题,仔细想了想,只能努力的回忆着答道:“那里的气候比南京要寒冷一些,种的都是松柏,具体是什么树我不知道,也没有养花,那些人哪里会养花啊。至于鸟我就更不懂了,那些人操的口音也很杂,都来自四面八方的,什么口音都有。”
纪刚点点头,心中暗忖:略微寒冷,广种松柏,这就该是南京以北的地区,只是这方中宪实在是个百无一用的书呆子,否则他只要稍微多有些常识再多留心一些,很快就能确定他这些年到底在哪里,那就大概能肯定是哪个地方了。
纪刚想了想,也实在不知道还能问什么了,现在看似有了点眉目,可似乎又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纪刚有些烦闷的挥挥手,让属下把方中宪带下去,然后又稍坐了片刻想了想,才起身对刘勉说道:“走吧,也该去见见他了。”
锦衣卫诏狱里的暗房监牢,大概是这世上最神秘的地方了,这大明朝廷里包括皇帝陛下在内,知道这暗房存在的人并不多,而锦衣卫里知道其中一间暗房里关着蒙禹的,也就只有纪刚和刘勉。两人启动了暗门,才进入了暗房的通道。
一盏油灯下,蒙禹依然在灯下看着卷宗,纪刚和刘勉走进来,也没有打扰他,纪刚找了个地方坐下,刘勉就站在一旁,等了片刻,蒙禹才放下手中的卷宗说道:“还真是扑朔迷离啊,看来我原先都想得简单了,纪大人可有从方中宪那里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新东西么?”
纪刚一偏头,刘勉立刻将刚才的供词也递了过去,蒙禹很快就看完了,然后点点头道:“蜀王朱椿,倒是合情合理,人不在南京也不是没有办法救人,关键是这十多年他们把方中宪养成了废物,却把方中愈培养成了精英,这谋局还真是长远啊!”
纪刚立刻说道:“蒙先生就别调侃本官了,快帮我想想吧,这案子该怎么继续,如今连这徐皇后宫里的老太监都出来了,稍有不慎就会触及陛下的逆鳞,连原先信誓旦旦要把内宫当战场的张贵妃都借口去看望老太妃把烫手的山芋甩给我了,你说这内宫我还敢接着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