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有你死了,他杀死我的消息就不会传出去。秘密,只有死人才守得住。”杨禹悠悠地道。
“没错,死人才守得住秘密。可惜呀,方才棋差一着。”郝千秋接话道。
“原来你要杀死的人是我?”
赛潘安恍然大悟,杨禹死,他也必须要死。而且,他死的时间比杨禹还要早一点。
这本来就是郝千秋的计划。
“错了。”
“我又说错了。”
“嗯,因为我要杀的是你们俩个人。不,现在是三个了。”郝千秋瞟了铁老三一眼,慢悠悠道。
“唉,你本来就不应该相信郝老头的鬼话。”杨禹忍不住插嘴道。
“嗯,我看起来,就像天底下最蠢的一个笨蛋。”赛潘安沮丧道。
“你不该来杀他。三娘说,让他走,就给他一条活路。难道你听不出三娘的话来吗?”铁老三板着脸,指着杨禹粗声粗气道。
赛潘安听了铁老三的一番指责,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不是听不懂,而是唾涎于丁承宗许诺的一千两银子。
他本来是静悄悄地干掉杨禹,那白花花的银子就唾手可得了。
谁料,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郝千秋来,活生生地搅黄了他的好事。
“你知道三娘的脾气的,她最恨的什么人了。”铁老三道。
“嘿嘿,老三,我错了。好兄弟,这事你知,我知,就别让三娘知了。”
赛潘安用近似于哀求的口吻道。
“你不为难他,三娘也不会为难你的。”铁老三挠了挠头脑勺,过了半晌,才裂开嘴道。
“你俩在一边磨磨唧唧,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郝千秋看着两人自把他晾一旁,似乎不把他放在眼里,心内不免有点生气。
“打架,俺铁老三光明正大地打,那像你鬼鬼祟祟地背后暗箭伤人,手段如此卑劣。”铁老三指着郝千秋的鼻子,怒斥道。
“哈哈,真是一个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我郝千秋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郝千秋看他是一个没有坏心眼的憨子,没好气地说。
“我……我是铁老三。不是一个东西。”铁老三憋红着脸道。
此时,杨禹发现眼前这个憨厚的大汉是一个可爱的人,起码不怎么令人讨厌。
“我不管你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东西,今天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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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联手,不一定会输给你。赛……赛潘安你这个狗娘养的,我一定饶不了你。”铁老三突然发现赛潘安不见人影,咆哮道。
赛潘安趁他们不注意,竟偷偷地溜走了。
“你们两人联手,也不一定赢得了郝老鬼。我劝你还是走吧。”杨禹慢悠悠道。
“可是,三娘说了,不准别人伤害你。”铁老三道。
杨禹看着一脸真诚的铁老三,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感动。
“你放心吧,我跟他是好朋友。他不会伤害我的。郝老鬼,你说是不是?”杨禹朝郝千秋使了一个眼色,笑道。
郝千秋点头称是。
他寻思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附和起杨禹来。
“你快回去跟三娘讲,说赛潘安没有伤害我。别让三娘心急。”杨禹催促道。
“好。我听你的,我马上回去跟三娘说,你没少一根汗毛。”
铁老三说罢,喜滋滋地离去了。
“唉,终于又解决了一个麻烦鬼。”杨禹看着铁老三高大的身影消失于树林,叹了一口气道。
“你似乎很聪明!能把什么事都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你把他劝走了,又显得你不是那么聪明,比驴还要蠢。”郝千秋道。
“人呀,有时候太过聪明,不是一件好事;但有时候,太过愚蠢也不是一件好事。”杨禹叹气道。
“无论如何,我今天都要杀死你。”
“你为什么非要我死呢?”
“因为你戏弄了我,我不喜欢被人戏弄。”
“就这个原因。”
“嗯!就这个原因。”
郝千秋三番两次让杨禹算计了,这对他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奇耻大辱。
只有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方解他心头之恨。
杨禹听了,哂然一笑。他想不到,自己玩的金蝉脱壳之计,又为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杀身之祸。
“你不怕别人笑话你恃强凌弱?”
“你太可怕,现在不杀,恐怕以后没机会了。”郝千秋嘴角闪过一抹冷笑道。
“既然我没得选择了,那你动手吧。”杨禹懒洋洋地道。
他正眼也不瞧一下郝千秋,竟伸了一个懒腰,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
“小子,你在戏耍我?好,好,让爷爷送你上西天去。”郝千秋看着杨禹慵懒的样子,完全不把他的话当作一回事,气得七窍生烟。
杨禹舒舒服服地躺在树干上,不躲也不闪,笑咪咪地闭着眼睛,脸上绽放怡悦的笑容。
没有人知道他在臆想着什么,或许是一壶好酒,或许是一根香喷喷的鸡腿,又或许是怀里躺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
眼看就要血溅钺刃之下,“叮”清脆的声响,一块小石头撞在钺刃上。
郝千秋的手腕震麻,子午钺被撞歪了。
接着,树梢头又飞出一块石头,朝着他的脸门打去。
郝千秋挥钺将石头拍飞。
“敢问是何方高人,在下郝千秋,请现身一见。”
郝千秋见对方用一块小石头,就可以撞歪他的兵刃,内功深厚,料想也是一位武林高手。
既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不如先礼后兵为妥。
若是20年前,郝千秋还真不把对方放在眼内。
但现在他发现人一旦老了,对生命的留恋就多了;对生命留恋多了,又不得不忍垢偷生;想到苟活,行事又不免变得临深履薄,诚惶诚恐。
树林里静悄悄,没人回答他。
“既然你不现身,那我就把他宰了。”
郝千秋念头一转,又挥钺向杨禹的喉咙刺去。
“呼”,他刚刚飞身跃起,树林中又飞出一块小右头,急速地向他的脑壳打去。
郝千秋这次留心眼,见石头迎面飞来,伸手一抄,把它抓住,然后手一扬,石头朝着原路又打了回去。
“哧”的一声,石头没入了树林中,很快没了声息。
“何方鼠辈在装神弄鬼?”郝千秋勃然大怒道。
“是那个龟孙子,在这嚷嚷个不停,打扰我老人家的清梦?”树林里传出一把苍老的声音,一阵窸窸窣窣像是伸了一个懒腰,不耐烦地说。
“请问阁下是何人?”郝千秋朝着树林扬声道。
“我姓倪,名字叫祖宗。”那把声音沉默了一会,才慢吞吞地响起。
“倪祖宗……倪祖宗……”郝千秋垂着脑袋,嘴里念念叼叼着。
他在脑袋里搜肠刮肚地拿捏了几遍,也想不起江湖上何时曾有这号名字的人物。
“对,是倪祖宗。怎么还想不起爷爷的名号来?”那声音反问道。
“恕在下眼拙,实在想不起阁下是谁。”郝千秋一脸尴尬地道。
“嘻嘻……连自己的老祖宗是谁都不知道,我看你是笨死啦。”看着狼狈不堪的郝千秋,杨禹在一旁偷笑,忍不住插嘴道。
“天杀的狗东西,敢捉弄我。”郝千秋听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暴跳如雷。